那日楚恒确实是几乎晕了过去,所以宋燃青也就没多想他那几句胡言乱语,只当他是被操昏了头。
抱着意识模糊的皇帝,他就在温泉池内给两人做了清洗。
刚略带生涩地清理了皇帝穴里的精水,身后就传来了故意放重的脚步声。宋燃青回头一看,正是在御书房外侍奉在楚恒身边的那个小太监,显然是很早就在附近侯着,就等着两人胡闹结束了。
小太监低着头目不斜视,朝他行礼:“宋大人可以回了,还是咱家来服侍陛下吧。”
宋燃青如果要是小太监有意,他和楚恒怕是早就被看了个干净。即便这样,他还是下意识地把楚恒搂着向身后遮了遮,“公公辛苦,我来就好。”
那小太监语气状似惶恐:“哎呀,咱家哪里担得上宋大人一句辛苦,照顾陛下是天大的福分,哪能……”
“闭嘴。”
楚恒揉着额角幽幽转醒,像是被聒噪的小太监吵到了。楚恒挣脱了宋燃青的怀抱,扶着他的肩站稳,朝小太监吩咐道:“小安子,你来,宋卿先回吧。”
宋燃青沉默,带着楚恒缓缓走到了池边。
小安子见状立马凑上前,捧上了两条布巾,一条递给了宋燃青,一条他自己拿着,低着头熟练地开始给楚恒擦拭身上的水滴。
也是,宋燃青心中开解道,他再怎么说也是正经科考出身的官员,倒也不至于如此折辱他,让他去做那些下人做的事。
宋燃青无言看着他。楚恒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指印还新鲜着,两人皮肤相贴的余温尚在,他却从清醒到现在,只对宋燃青说了句“先回”,再也没给多余的眼神。
用完他就立马扔掉是吗……
宋燃青站在他们身后,冷眼看着楚恒被重新套进繁琐复杂的楚楚衣冠里,身上浪荡的痕迹便被彻彻底底地遮掩了,又恢复了众人面前一副正大光明的皇帝模样。
真是好一个无心无情的狠厉之人。
宋燃青垂下眸,收拾好了衣冠,便告了退。
楚恒嗯了声表示知道,却在宋燃青快走远时开了口,却只说:“回去等着便好。”
出了院子,门口侯着一长排的宫侍,包括之前领宋燃青来这的那个胖脸的福公公,也规矩地立在那儿。
福公公显然是在等他,见了他笑着行了礼,并未多言,转身领着他朝宫门口走去。
宋燃青心里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他很想问福公公,方才楚恒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处池子,才特地来寻他的,还是如楚恒说的那样,是他误入了御池在先,才有了今夜这一出颠鸾倒凤。
宋燃青随即自嘲地笑了笑,暗自摇头。且不说问了之后,小太监定然不会回答,就算他知道了真正的答案,又能说明什么呢?左右不过都是逗弄。早有预谋和一时兴起,也只是皇帝对还算合心意的和普通的玩具的区别罢了。
自己对楚恒,不也还是为了在得知皇家密辛后不被杀头吗?最多就是被一副心仪的皮囊和天子的尊贵身份引诱,产生了少许迷恋的错觉而已。
宋燃青步伐没有停留,转身跟着小太监走了。
第二天,圣旨便传到了宋燃青在暂住的客栈里。
圣旨的大意说是今科一甲探花宋燃青,昨日在御花园赏花叹咏了一首精妙小诗,天子听后龙颜大悦,赐他京中住宅一座,绸缎几匹黄金几两,最后把他调任到了起居郎的位置上。
官阶品级没高多少,不过起居郎需要日日侍奉御前,记录皇帝举止言行,要是人能稍微机灵些,平步青云便指日可待。
冯、高两位一甲进士也在此客栈,得知此事,他二人只当是宋燃青腹痛回去找茅厕时的奇遇,眼红之余,也是衷心祝贺了一番。
宋燃青拿着那赏赐的宅子的地契只想冷笑。
日日跟随,说得好听,不过是方便他服侍圣上随时随地都会发情的浪荡身子罢了,甚至连服侍都未必是主要的,把他放在身边监视才是最终目的。
赏赐的这处宅邸,大概也都遍布了皇帝的眼线,若是他多嘴说了什么,只怕是下一秒就会人头落地。
他跪拜伏地,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冷意:“臣,谢主隆恩。”
宋燃青不日应卯后,发现情况和他预想的竟然大相径庭。
这几日皇帝皆是卯时起子时休,晨起练剑睡前散步,一日不断。批阅奏章、处理事务兢兢业业,和重臣们讨论政事时,言语不多却总能一针见血,虽然总是面带三分笑让人猜不到真实所想,却深令大臣们敬怕和信服,在朝堂上有着绝对决策权。
他看着自己笔下的记录,垂眸凝思。会逛青楼会逼奸臣子抛开另谈,光是从这几天的所做作为来看,楚恒确实如民间传闻中的那样,是个至圣至明的皇帝。
而他这几日当值,除了见面和告退,也没和楚恒说上什么其他的话。
除了某次议事,事涉荆、青二州未彻底解决的叛乱,楚恒应是想起了他殿试的那篇策论,等议事的大臣都散了,随口问了两句他的想法,宋燃青一一答了。楚恒也未做其他评价,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两人对话行事一板一眼,从未逾矩,当真就如最普通的君臣一般。
正当宋燃青思及此,御书房门外面突然传出一阵吵嚷,还未有宫侍来得及通报,就有一人莽莽撞撞推门跑入。
“恒哥!”
那声音清脆婉转如银铃一般,竟然是一位少女。
宋燃青抬眸,只见一个身着华丽粉色宫装的女子径直跑入,咋咋呼呼地跳坐在了楚恒的膝上。而楚恒也相当熟稔地立马搂上了她的背,防止她向后摔倒。
“恒哥好几天没去找我了!就这么忙?阿曼要生气了!”女子偎在楚恒怀里,抱怨一般地撒着娇。
楚恒揽着她好言安抚。
宋燃青匆匆瞥了眼屋内神色各异的众人,就装作最忠心的外臣一般,不敢擅自窥探天子家事,规规矩矩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