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嫂用惯了中式的双手长剑,对倭式的胁差并不熟练,还吃了长度上的亏,在和干丝腊人剑盾手对峙时只能左右移步,很难上前一步。而拿着太刀受伤的几个壮汉,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径直贴身上前以求和干丝腊人决一死战,可奈何伤口作痛,行动不便,而干丝腊人顶着盾牌,刀枪难入,最终只是过了几招,便被人斩于刀下,一命呜呼了。
执着打刀的倭人有的弃了打刀,捉着匕首或胁差一类的短刀,弯着腰从对阵在前的枪手胯下、腿边爬进了矛阵。枪矛在他们头顶碰撞得噼啪作响,吵得他们头昏脑胀,但他们也只是紧紧盯着前方干丝腊矛手的腿和肚子,一点一点地向前爬去。三个铳手看见他们爬了过来,也停了上药,抽出短刀,也从矛手的腿边爬进阵中,和倭人扭打在一起。然而这些铳手只能是自讨灭亡,那些靠近的倭人皆身着倭甲,用短刀扎进去本就要费一番力气,反观他们只是身着布衣,更何况靠近的倭人有五人之多,三个铳手根本不是对手。最终这三个铳手都很快被接近的倭人刺破了肚子、隔开了气管。
干丝腊人右翼的精锐虽然持着剑盾,但两拳难敌四手、恶虎也怕群狼,七八个人一拥而上,有的倭人丢了刀紧紧擎着他们手里的盾牌,正当他们向腾开手斩死盾牌前那人时,后面的倭人又立即跟上,狠狠地一刀砍下了他们的头颅。于是亚嫂就带着人从侧翼贴近了干丝腊的矛阵,干丝腊人就被围在了船尾右侧的一个小角落里。
枪阵那边也在这时有了进展,那在矛阵下方的倭人已然爬到了干丝腊矛手的脚边。他们纷纷劈砍矛手的腿脚,那些矛手自然痛的弯下腰来,便被倭人捉着割了喉或扎了心脏。
眼见干丝腊人的阵型就要被倭人们攻破,亚嫂更是大喊着让众人们一鼓作气。可铳手们已然准备好了第二轮射击,于是他们将铳架好,用火引轻轻触了一下药池,便从干丝腊矛手的空隙中射出一排弹丸,一时间七个持着长枪正在对阵的倭人都被弹丸击中,倒地身亡。
原本要和枪手对阵的干丝腊矛手一时间忽然腾出手来,举起长矛向下一戳,便将那几个趴在地上的倭人扎死,而其他的矛手则举着长矛作为掩护。这样一来,无论是最后拿着打刀的倭人,还是亚嫂身边七个拿着太刀的倭人,一时之内都无法接近,最终便失掉了阵地,原本对阵在前的倭人长枪手也丢掉了手中的长枪,扭头就跑——跳下番船,游上浅滩,跑回霞浦,一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方才搏斗没耗多少气力一般。
见了那两个长枪手跑开,众人慌乱不止。趁着这个间隙,干丝腊人重整了队形,还转了个方向,十个矛手列阵在前,八个铳手架铳在后,把亚嫂他们围在了右侧船舷——亚嫂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就在这时,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江口处又有两艘干丝腊的桨帆船驶进了嘉延江,上面都统一悬挂着绘有红色交叉的旌旗。倭人们见了,自觉大势已去,纷纷转身跳入江中,有的还没来得及脱下铠甲就跳了进水,结果咕噜咕噜地就沉了下去。亚嫂也只得立刻脱下了身上的倭甲,嘴里衔着一把胁差,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干丝腊人将桨帆船停在了江边,上百人乌泱泱地上了岸,追着几个成功逃上岸的倭人一路来到了无相禅院,发现那些倭人早已累得瘫倒在了青石阶上,手还抬在空中想要够到殿门。干丝腊人听见其中有着诵经的声音,虽不知其中所做为何事,但见屋宇气度和规制与其他屋舍不同,便以为是这些倭人的老巢。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猜测并没有错。于是干丝腊人列了三列铳手,架着火铳在篱边,轮流向青石阶上的倭人和佛殿的窗子里射击,声闻数里。
几轮铳响之后,殿内已然完全没有声响,那几个可怜的倭人倒在青石阶上,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弹孔,鲜血顺着台阶几乎一直流淌到了殿侧的坟前。为首的干丝腊人这才踹门而入,随后一众干丝腊兵丁鱼贯而入,乱刀砍开了殿门,只见一众僧人横七竖八地躺在佛殿内,身上都满是弹孔,地上淌满了鲜血,无处落脚。只有一个巴那僧人畏畏缩缩地躲在供桌脚下,紧紧抱着桌脚,呆呆地盯着地上满是的血液,瑟瑟发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