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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涛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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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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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古籍

让若读者仍有耐心,不妨先将西班牙人的故事暂且放到一旁,让我们将目光放到日本。

这是一个普通的夏日清晨,海面平淡地没有兴起太大的波浪,白云渐渐地在天空铺满了一层,远处青山隐匿其中。

三浦菊治郎从东京的报社辞职之后,就回到了长崎父亲家里。今晨一早六点多,他就穿戴整齐走到了玄关处,换了鞋。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洒进了房间,正对着窗户的台上供奉着三浦家一把祖传中国样式的宝剑,那剑在阳光下熠熠生光,似是在轻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菊治郎想起自己儿时也是这样走出玄关,在母亲的目送下背着书包去学堂,那阳光和现在多么相似;他又想起父亲总是毕恭毕敬地取下这把宝剑轻轻擦拭,教他念着剑柄上写着的“玄涛宝剑”。想到这,菊治郎不自觉地嘴角上扬,但又“唉”地一声叹了口气,后悔这次回到长崎之后还没有去过母亲墓前祭拜过。

菊治郎在玄关呆呆站了足足五分钟,回过神来看到墙上挂的时钟,竟然发现分针已经指向了数字十一处。他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便赶紧套上鞋子,用力一蹬,连袜子都没有弄得齐整,就匆匆跨上了院子里的自行车,一溜烟儿地骑了出去。

菊治郎经过了一根跟着一根的低矮电线杆,还有墙上已经掉色了的战争口号,终于感到了一处路口。他气喘吁吁地下了自行车,闭了眼睛调整呼吸,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才推着车来到拐弯处的便利店。不差一分一秒,他推车走到店铺门口时,店铺刚好开门。他停下脚步,和店主礼貌地寒暄了一番,要了份梅子。店主转身到身后的柜子里帮菊治郎去取。趁着这时机,菊治郎探头向店里张望了一番,没看到往日的那位少女。店主用余光瞥了瞥这个年轻人,然后漫不经心地谈起女儿和她堂妹一起去乡下看望爷爷的事情。菊治郎听了,垂下了头。

菊治郎抱怨了最近几个月来,晚上总被飞机的轰鸣吵醒,几天前的广岛原爆也甚是骇人,虽说战争已经打了好多年了,但近一年来才切实地感觉战火的脚步越来越近。那店主回过头来嘲笑了菊治郎,忍不住隔了白色衣袖挠了挠手臂,沁出斑斑点点的血渍,说“习惯就好”。菊治郎好奇他为何大热天还是穿着长袖,那位店主竟骄傲地笑了,撩起衣袖,露出了烧伤的瘢痕。

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伤痕,菊治郎眼睛一睁,头也往后缩了一下。店主用那满是伤痕的手臂把自己支在了了挂着旭日旗的杉木柜台上,侧身往后用拇指一指。菊治郎的目光顺着店主的手指往店铺深处看去,在昏暗中看到了一副吕宋岛的地图,还有用玻璃画框裱起来的表彰状——透过反光,隐隐约约可见红色的军部印章。这是新挂出来的,之前没见过。

菊治郎揉了揉衣角,和店主说他对菲律宾的风土历史也颇感兴趣,还说他翻阅古籍看到了日本的前辈与西班牙人在吕宋岛上的斡旋,想有朝一日战争胜利后去当地游览一番,说不定还有什么新的发现。

可就算菊治郎说的多么激动,店主只是礼貌地听着,不时“哦、哦”地搭上几句,然后利索地把梅子用纸包了起来,递给了菊治郎。菊治郎接过包好的梅子,放进侧背包里,对着店主鞠了一躬,跨上了自行车。店主让他下次再来,菊治郎说“一定、一定”,就骑着自行车绕回了家,朝另一个方向的诹访公园骑去。

县立长崎图书馆就坐落在公园边上,本来也算僻静之地,往来的人已算不多。自从去年图书馆大楼就被军部征用后,除非能在战时也保持好奇之心的人,决不会再来书库内借阅书籍。但恰巧菊治郎就是始终保持好奇的一人。

菊治郎骑着自行车,上了一个小坡,经过了两根电线杆,来到一个哨岗。站哨那人把步枪支在树脚,躲在树荫下纳凉,远远地就瞧见了菊治郎。等菊治郎骑近了,他就朝菊治郎挥了挥手,菊治郎自然也就下了车向他点头,推着自行车就向书库走去。

其实菊治郎从东京回来也才一个多月的光景,图书馆上下乃至哨岗的人都好像同他成了故人,有时还三言两语地攀谈起来。这一个多月来,菊治郎每天都和诘屈聱牙的汉语书籍打交道,而馆员从未见其他人借阅过那些书籍,于是也很好奇其中写着什么。这天值班的馆员打趣地问他,有什么新的发现,会不会有白居易的新诗,可没想到菊治郎却一本正经地反问:“白居易不是唐朝人吗?”逗得那馆员捂着嘴笑。

对绝大多数的日本人而言,汉语已然是复杂难懂,更何况要准确地阅读文言,更是困难。然而菊治郎毕竟在京都帝国大学学习东亚历史,所以文言阅读对他而言并非难事。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几年前他被报社的上司布置了一个任务:写一篇文章论证早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日本人已经统治了菲律宾,如今的战事不过是在收复故土。当时报社还给了他和同事许多的中国或日本的古籍,希望他们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然而日本似乎对这化外之地兴趣缺缺,中国的古籍中反倒写了许多华人在吕宋的经历。最终他只能胡乱编造了些战国浪人的故事发表出来,但没引起太大的反响,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虽然菊治郎后来辞职了,但这个话题也引起了他的兴趣——当年日本浪人究竟在吕宋岛上做了什么?

菊治郎戴上了手套,接过馆员递过来的一本书明代粤人写的《东洋列国志》和吕宋岛地图,在空桌位上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接着昨天读到的地方继续看了下去,看到其中有“嘉延城”一节,眨了眨眼就翻过去了。

正当他把书页翻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又翻了回来,用手指指着一个一个的汉字,用极其复杂的日式文言发音在嘴里喃喃地读了起来:

“嘉延城,土夷所筑也。初只一丘,夷酋虑佛朗机之将至,乃择址筑城,徕华倭诸人以守之。”

初读之时,他以为只是万历年间张燮所著的《东西洋考》中“加溢城”之音谬,况且开头记载的内容与《东西洋考》中大体一致。但他仔细一想,“延”字与“溢”字的发音完全不同,前者是平声,而后者是入声,说什么也不可能混到一块去。于是他便继续读下去:

“嘉延者,加嘉延之略,盖土夷语言之谓大河也。以城临河而背山,故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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