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等人心神震动,猛地朝其看去。刘靖此言,就是彻底和李广利撕破脸皮,不对,早在还愿疏的时候就撕破了。
可最后汉军覆灭其手这句话,还是太过了!
而刘靖则深知。
最后一场大战,李广利虽然投降匈奴,但其中也有刘彻晚年已经昏庸有关。
李广利的投降,和李陵的投降,某种程度上,是“异曲同工”的。
当然,不谈他们各自的能力。
李广之孙,李敢之子,传闻李陵是真正的年轻将才,首次出征,就能以五千步兵,抵挡匈奴王庭精锐,且战且退。
最后更是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距离边防只剩下一百多里,一步之遥,却被己方的“叛徒”出卖,这才被匈奴擒获。
可是。
即使被擒获,其第一时间并没有投降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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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过去的几十年里,被匈奴擒获几年、几十年的汉将、汉人不胜枚举,但有的凭着自己毅力、或者是幸运回到长安。
年轻时候的汉武帝,都大度的能用便用。
但晚年,其多疑猜忌……
听到李陵投降后,第一时间就将其家人全族尽诛。
这便导致远在匈奴的他,不降也降。
而李广利更是如此,巫蛊之祸后,他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清算。
后来听到刘屈氂和李广利密谋,要扶持昌邑王刘髆上位。
一怒之下,将刘屈氂全族以及李广利全族,既然诛灭!
然而他却忘了,彼时的李广利,正带着他的汉军,在远征匈奴。
听到这个消息后,干脆就直接上演了一场,心急立战功,然后把汉室掏箱底的精锐,全部葬送匈奴之手!
其本人也是投降!
至此,才有《轮台诏》!
而就在刘靖心中沉思的时候。
“刘靖!”
再也压抑不住愤怒的刘彻,此刻怒然出声。
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置刘靖了。
明明对方有能力。这次能让阴密城安定下来,更具有最大的功劳!
然而……
其每次立下大功,却桀骜不驯,更是惹怒自己。
这次巡游,他看到了汉室灾民的孱弱,知道刘靖如此做的原因。故而,一路之上,他没心思和他多言。
但现在……
汉室动不动就灭,汉军动不动就覆?
堂堂刘氏子嗣,就敢如此狂言?
“陛下!陛下!”
此时李广利也是面红眼赤。
“臣这么多年征战,纵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明明是怀德王给臣下的令……臣不过说出实话,却被景皇孙如此屈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景皇孙方才所言大胆行径,就是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去做!”
“可最后一句说臣最拿手,屡获战功的军事能力,在其口中竟是一文不值!”
“好……既然景皇孙认为臣武略不精,治军不严、弓马不熟、箭术还没你好!”
“那臣就斗胆,向景皇孙请教请教了!”
刘靖倏然看向对方,“是武略、治军、弓马,还是箭术?”
“都请教!”
“本将得陛下简抜,今为汉室将军!怎可屈辱于你之手?”李广利说到这里,忽然神情一动。
他方才进城路上,看到阴密城一片祥和,就得知了刘靖的三箭“奇事”!
故而,他可不会犯傻,和他比什么个人武勇!
“为将者,不谈项羽匹夫之勇,而从景皇孙所言治军开始……”
“你领一千人,我领一千人……此次匈奴若真的退去之后。”
“陛下曾经于上林苑演武,只是近些年方士横行,演武停止!”
“如今,本将就跟你在陛下面前,重启演武!”
“看看景皇孙,到底是只会逞口舌之力,还是真有治军、练阵、乃至教麾下弓马的能力?”
李广利说到这里,已经是看向刘彻!
“此前景皇孙屡次在陛下面前不敬,还屈辱于本将,甚至让陛下言己过!”
“如若景皇孙败了,陛下,其就是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赵括之流!臣请即刻将其,乃至犯过的前太子,迁往岭南!”
刘靖眼睛一眯。
他自然看得出来,此时的李广利,可不是愤怒之下的“失去理智之言”,显然,其是深思熟虑,真正就是借着此事,要让自己等人离开京城。
而作为争储失败的前太子一应,前往刚刚收复不久的岭南,只有一个结果!
“倘若你真如我所说呢?”
李广利眼睛赤红,似乎真的被逼急了。
他看向刘彻,索性大吼道:
“本将若输了,从未上战场,只会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景皇孙?”
“那本将就真如景皇孙所言,是无能之辈!”
“届时不用殿下多言,本将自有脸面,去见军中战死沙场的弟兄!”
“好!”
刘靖见此,也是不惧!
他径直看向刘彻。
“那陛下且看……是不是如我所言,匈奴在听闻阴密城之后,会匆匆退兵。”
“而当下就依陛下之言,明日就回长安!”
“也请陛下见证,这些年所选的贰师将军,到底有何能耐?”
此刻。
刘彻见面前,一个初出茅庐,不,连初出茅庐都不算的沙场小白。
却敢和征战沙场,身经百战的李广利相比?
久违的……
那种曾经年少时,发掘武将,最后从上林苑的马夫里面找到卫青,而后自己又亲自培养霍去病的热血感……
似乎再度萦绕心头,久久不去。
更何况如今上林苑已空!
若不演武,留着又有何用?
想到这里,刘彻更是道:“那朕就应了!”
……
而很快,翌日。
刘靖让刺史狄椿跟着他们一起启程,同时,还抓到了不少投匈者。
而在几天之后,回到长安之际。
刘靖无视前方的百官相迎,而是看着手中硬币,如今银光闪烁,上面的“河西走廊”如此清晰。
随着他视线望去,刹那之间……
眼前景色大变!
……
昏黄的草原,飞滚的沙尘。
唯有硕大的城墙之上,武威二字,铁笔银钩!
这是当年霍去病征战河西之后,刘彻亲自赐下的郡名之一。
此刻,往北三十里。
但见群马阡陌成群,而在马背上,则是一个个瘦小精悍的匈奴人……
为首处。
一道不同于身后匈奴人粗矿装扮的中年男子,恨恨的望了一眼面前的武威。
而后,再度看向左边的一道身影。
“右校王,看来真如了你的愿……攻破武威,暂时得延后了!”
其眼神冷冽,而其所看的身影却正是年轻,此刻落寞的看了一眼前方的武威。
而后调转马头,缓缓离去……
“景皇孙,刘靖!”
中年人再度冷冽的说出这个名字,旋即再次可惜的看了一眼城墙。
恨声道:“退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