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的天气十分好,夜阑寂静,繁星点点,月明如水。皎洁清辉倾泻而下,将寂静庭院氤氲浸染上一层银色。
屋内烛火流明,严彧晌午贪睡至申时才转醒,今日竟是难得睡得很沉稳。因而此时虽已快到了就寝的时候,严彧却是没有了丝毫倦意。
靠倚在矮榻上,严彧就着烛光,读着一本民间的话本,时不时将一两颗酸枣送进口中。
话本和酸枣都是沈恒煜中午的时候一同带来的。那人见他午睡醒来之后还是不肯说话,只独自冷着脸拿起先前看的那本诗集随意地翻阅着。便讨好似的将几本书塞进他怀中。
“这本诗集你翻来覆去得看,怕都早记下来了,还有什么意思。这些是我从书市淘来的最近很是流行的话本,瞧着倒是有趣些,也能给你解解闷。”
严彧虽然称得上博览群书,但诚然自小阅览的都是经史典籍,无聊的时候也便是读读诗词文赋。
对于通俗话本,一直觉得这些不了台面的闲书,是给市井小民之流消遣而用,故一向十分鄙夷,未曾接触过。
然而之前除了读书外,总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可做,如今被囚禁在这,看这几本诗词久了,确实是无聊的很。看着被塞进来的几本书,也忍不住随手翻起来。
随意看了一会,倒也真的得了趣味。话本之类虽用词通俗,但能被众人当成娱乐,确也是情节精彩,引人入胜的。严彧拿着的是一本神鬼志怪传奇,看进去两页便入了迷,专心致志地读了起来。
沈恒煜见他被话本吸引,把自己晾在一边,又不情不愿了。非要纠缠地搂着他一起看,严彧心情好不容易好些,懒得再理他,就随他一同挤在矮榻上,跟着自己一起读了。
严彧之前并没发现沈恒煜是个如此絮叨的人,那人总是看得比自己快些,阅完一个章节都要和他就着情节攀扯上几句,主角如何如何,之前还听说过什么类似的传说之类。
严彧只觉得他很烦人,平日阴沉的人这般聒噪,却也敢怒不敢言,只是仍不搭理他。沈恒煜也不恼,自顾自地说着,不时将糕点和小吃送到严彧嘴里。
这么平静闲适地过了一下午,严彧被小吃就塞了半饱,不过确实胃口没那么难受了,一下午没再呕吐过。晚饭本已吃不下什么,沈恒煜却不依不饶,疯狂给他夹菜,说什么不吃就要亲自喂他。
严彧看他这个殷勤的模样着实吓得怵得慌,搞不懂这人脑子里想的什么,却真怕他硬给自己喂饭,也顺着他的意思多吃了些才撂下碗筷。
用过饭,看沈恒煜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严彧急了。他搬到这边本就是想躲着这人,怕沈恒煜还有意在这留宿,他可受不住,于是就说着自己困了要歇下,让沈恒煜快点回房。
沈恒煜听罢委屈极了,念叨着严彧一个人生着病不放心,所以想守着,问他要不要回自己屋中歇着。
严彧只觉得这人脑子坏掉了,谁知道之后又要怎么折磨自己,于是果断回绝。沈恒煜虽嗔怪似的说他没良心,却也没再怎么刁难,待了一会嘱咐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他走后,严彧更是放松些。既然不困,便就又拿起那话本读了起来。看了小半本,读到一篇鬼怪故事,正被其中诡异精彩的情节吸引,一时入了神,并未听到外室木门开闭声。
读的认真,看到故事吓人处,严彧也跟着紧张起来,此时却视线却忽而瞥见几步之外高大修长的身影,之前未听到脚步声,被吓了一跳,不由失声惊叫了一声。
定睛一看,才发现来人是沈恒焱。沈恒焱亦是被他过激的反应吓得一怔,却是比他提前反应过来,轻轻说道:“我以为你已经歇下了,怕吵醒你,便没有敲门,吓到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