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零点,季落铭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没睡意,他有些后悔刚刚下播太早,因为脑子跟着游戏运转的时候,他能暂时忘掉其他事情,但是等到安静下来,未解决的问题又继续围绕他了。
要是思想上的问题可以像程序代码一样可以改写修复,他就不会每天都纠结同一个地方。
他想过解决方案,不深究对时霖千的喜欢是哪种,他们现在的主奴关系很契合,他喜欢他的主人。
这样一来,关系就会继续下去,他们可以一直保持亲密互动。
这已经算是最佳的解决方案,因为他不敢在这种关系下延申更多的感情,他怕落到最坏的处境——怕自己的自作多情,怕他所认为的时霖千对他的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臆想结果。
万一时霖千对他的温柔只是出于个人的调教风格呢。
他怕被拒绝,所以从不轻易尝试把握不住的东西。
他应该学会克制,至少为了维持这一份看似稳定却又亲疏不定的主奴关系。
关系在了,他们就会一直绑定。季落铭逐渐学会安慰自己。
随意丢在床上的手机震动显示来电提醒,季落铭拿起手机一看,屏幕显示是时霖千的名字。
正在想着的人竟然毫无征兆地打来电话,吓得季落铭盯紧手机反复确认。
“喂,睡了吗?”时霖千的声音从听筒处传来,季落铭听出了散漫的语气。这语气像是,明明已经很累,却还强撑着意识去处理重要事务才放心的样子。
时霖千……好像喝了酒,有些醉意。在季落铭的印象里,时霖千始终是清醒冷静的状态,甚至一起品酒那晚,半瓶红酒下肚也没什么变化。
季落铭:“没,刚洗完澡,正准备睡。”他握紧手机等待对方回应。
他们现在是正常关系的对话,不需要“主人”“奴隶”的称呼,但季落铭竟然有些不习惯。他想叫一声“主人”,这样就能顺势表达关心。
时霖千拖长了“嗯”慵懒回应。
“你怎么了……”季落铭僵硬地问。
时霖千:“出去应酬,喝多了。”
季落铭易醉,所以他不理解喝不醉的人需要有多大的意识支撑,也同样不理解喝不醉的人要喝多少才会醉。
“那,需要好好休息,早些睡觉。”
对面那头没有回复,空气安静得只剩下听筒里传来的窸窣动静和细微的呼吸声。
季落铭呆呆地站在自己的床边,他想象着时霖千随意倒在床上,双眼紧闭,拿着手机贴到耳边给他打电话的场景。想得出神。时霖千睡前打电话给他是下意识还是有意。
许久,时霖千才开口。
“你可以现在过来吗?”
季落铭呼吸悬着,忘了回复。
只听见时霖千继续说话:“我太累了,不想动。”
“能不能过来照顾我,我身上脏,还没洗澡,不想睡过去。”
“但又没力气自己动身。”
“我需要……需要你。”
时霖千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一点点敲击季落铭方才郁闷纠结的脑门,又迫使大脑运转解析时霖千此刻的陈述。
时霖千需要他。
“我……”季落铭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面对时霖千,时霖千这么心细的人,接近他只会更容易察觉多余情绪。
况且他现在被叫过去的原因,是奴隶应尽的照顾主人的义务,还是单纯需要一个人的帮忙。
“可以吗?”时霖千依然在询问,在不确定对方是否同意的时候,他最擅长请求。
季落铭没理由拒绝时霖千的请求,因为问题所在不是时霖千对他怎样,而是自己对时霖千。
他对时霖千,好像早就越界了。
几番挣扎,季落铭回复:“好,我很快过去。”
挂断了电话,时霖千闭着眼睛思索。
他是如何想到了这么拙劣的理由叫季落铭来家里,明明还没醉到无法自理的地步。
时霖千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分开的那天早上,季落铭表现的情绪都很正常,为什么到了晚上看他的直播,就变成了低气压。
他注册账号进入季落铭的直播间,刷礼物企图引起注意,但季落铭一直没看弹幕,也没想和屏幕互动。
得知季落铭周六不会来他家后,他便把预定的应酬合作给提前,饭桌前谈商务,他还分心点开了季落铭的直播间。无声的屏幕播放依然没看见季落铭的嘴角弧度。
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季落铭心情不好,一开始以为只是短暂的情绪低落,但是一连几天,时霖千点进季落铭的直播间,看到的都是不好的状态。
季落铭又不会主动告诉他心情好坏,他若无缘无故打电话问,季落铭怎么可能会说实话。
他能怎么办。
最有效的办法当然是面对面问清楚,以主奴关系的方式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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