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句多半会让顾兰怒火中烧、迁怒薛成的话,顾昭转身离开一片狼藉的一号训练室门口,徒留站着的顾兰和地上的薛成。
薛成倒不在乎身上这么点伤。相比起以前来说,这断了几根骨头的情况连破皮都算不了。
他躺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望着眼前的天花板。
既然他重生了,那么顾兰也有可能重生吗?
他重生是由于上辈子他许下的愿望,顾兰呢?他或者她又是什么情况?
她上辈子早就随着顾家的灭亡而死掉了啊。
在他二十岁的时候。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顾兰朝他走了过来,但是薛成懒得动。
他现在处于一种想动脑子又懒得思考的状态,也无所谓顾兰会对他做什么。不管是踢一脚还是伤上加上,都没关系。
温热的、同样带着血腥气味的身体靠近了。
意料之外,一股凉意从断掉的手臂传来。
薛成投去一眼。
顾兰眉眼低垂,纤长的睫毛半遮住那双紫色的眼瞳。他半跪在他身旁,手上绿色的灵力不断输入薛成的身体,灵植的藤蔓幻象在灵力中闪现,说明顾兰在用契约灵兽的治愈能力为他治疗伤口。
“你还有灵力?”薛成问。
顾兰嗯了一声,眼睫颤了颤:“多亏你和顾昭打了一架,我恢复了一些,刚好帮你治疗。”
“没有医生吗?”
“这样更快。”顾兰道,“而且他们对你的治疗不一定尽心。”
“哦。”顾兰说的是事实。上辈子的顾家医生确实很随便,在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赢顾昭后,顾家医生在主家的暗示下便再不敢给他治好伤口,导致他后来的每次训练都是伤上加伤。这次是他两辈子第一次享受到未婚妻的亲手治疗。
一片安静。
顾家主支内部教育子弟时总会遣散仆人,以免失了主家在旁系面前的威信。更何况此次训练是顾昭计划内的“科普时间”,周围自然更不会有其他人。因此,此时这条过道或者说整个地下训练场中只有他们二人。
待绿色光芒停止,顾兰依旧半跪在薛成身边,两个人都没有动。
“顾兰。”薛成开口了,“你为什么没有选择顾方亭给你推荐的蝴蝶?”
“你很好奇吗?”
“嗯。”
“那我偏不告诉你。”顾兰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也不在意管小石子会不会崩到薛成身上,“赶紧起来,我知道你身上有力气了。你不会还要我拉你起来吧?”
他转身就走,准备去自己的更衣室换身衣服。
空荡的走廊里,他身后传来一点声音。
薛成悄无声息地跟上了他。
直到顾兰走到更衣室门口,薛成伸出手,肤色虽白,但显然比顾兰粗糙些许的左手覆上顾兰握住门把的左手。
他的体温比顾兰高一些,身高也比作为beta的顾兰高。不知道为什么,二人明明只有一岁的年龄差,身形体态上的差距却在此时尤其明显。
顾兰语气平直:“你想干什么。”
“要怎样你才愿意告诉我呢?”薛成说话时,他的鼻息和吐气萦绕在顾兰耳边,他清楚看见顾兰的脸颊红了。
薛成说得很小声,似乎在防着谁,又似乎在和顾兰说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听的私房话。
“哈,至少等你打赢顾昭吧?”
顾兰用同样细小的音量回答,然后打开了门。
“顾昭吗。”薛成跟着他走进去,反手关上门,与想做出同样举动的顾兰面对面,“只有这个?”
顾兰看了他一眼,也没把他赶出去,转身在自己衣柜里翻衣服:“我说了,是至少。”
“不如对我要求更多一点?毕竟我还没有觉醒你们那个什么灵术,似乎就已经实力不错了?”
说出这话的薛成似乎是真心且笃定的。顾兰望过去,那张天生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算五官再好看,薛成过黑的毛发与眼珠、过白的皮肤还有几乎没有颜色的嘴唇结合在一起,此时也带着一股阴森森的鬼气。每当顾兰被他过于深沉的黑色眼睛看着,总会怀疑自己在与一具死尸对视。
“再说吧。”
刚才对薛成的治疗似乎耗尽了他对薛成的所有温柔,现在的语气虽然不如他在大门前的冷漠,但也无法复刻方才的温和。
“现在,换衣服,然后走。”
四小姐这是真当自己在驯狗?
薛成接过顾兰扔过来的上衣和裤子,反正内裤没事,也就没有避讳地在他面前脱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
顾兰穿着可能比较宽大的衣服对他来说刚刚好。薛成换好衣服后注意到顾兰又看了他几眼,但也没放在心上,双手抱臂地靠在墙上,等这位少爷整理好自己的着装。
以前开始就是这样。顾兰从不允许自己在旁人面前失了风度、失了面子——不管是男顾兰还是女顾兰都是如此。所以他穿衣服总是很慢,很细致。薛成作为她的“东西”之一,虽然顾兰不愿亲手碰他,但总是对自己的未婚夫有着高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