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几朵,各表一枝。
在万福寺与赵廷晗见过面,赵时晴便让凌波去苏记茶铺找萧真,而她自己则拿着国子监的试卷去见了白爷。
这两份试卷,便是她给白爷的订金。
白爷自幼在京城长大,又在市井混迹多年,深深知道,在京城,无论是街上打架的熊孩子,还是连官话都讲不好的外地人,全都不能掉以轻心。
谁知道这个熊孩子是哪个侯府里偷溜出来的不孝子弟,谁知道那个外地人背后站着的又是哪位藩王。
在京城,衣著鲜亮的不一定是达官显贵,一袭布衣的说不定是刚刚进京的三品大员。
比如那个戴着斗笠,露出半截黑瘦手臂的小姑娘,一出手就是两颗金豆子,张口就说家里有房婴的春秋。
你说她在吹牛?
在白爷面前吹牛,也要有底气才行。
白爷辗转反侧,其实无论赵时晴拿来的订金是什么,为了房氏兄弟亲笔标注过的春秋,白爷已经决定:只要今天这个叫小四的小姑娘胆敢再次登门,无论她带来的所谓订金是什么,白爷都会与她或者是她背后的人合作。
白爷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考上举人,然后再告诉白家人,他的儿子都姓钟,什么白家,他早就看不上了。
不是白家不要他,而是他不要白家。
因此,当赵时晴把这两份试卷摆到白爷面前时,白爷那颗四十年的老心还小鹿乱撞了一把。
孟家子弟亲笔批改的试卷,这个做不得假。
想要找一份国子监的试卷,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但是要找一份盖着国子监印章的空白试卷,这是一点也不容易。
首先,你要认识国子监的人,这人很可能不是普通教授,更不可能是学生,而是更高一级的人物。
也只有在国子监,身份足够高,才能拿到空白试卷。
由此可见,赵时晴送来的这两份订金足够体面。
白爷的笑容直达眼底,看向赵时晴时,就连称呼也改了:“四姑娘,咱们坐下谈谈吧。”
赵时晴这边进展得很顺利,而凌波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她下了轿子,在桥头买了一包生,苏大头像那天一样坐在门口晒太阳,凌波递上生:“大头叔,这是买给您吃的。”
看到生,苏大头就乐了:“张小二的生,好吃,我最爱吃这一口。”
“大头叔,您爱吃就好。”凌波笑眯眯。
“我叫苏大红。”苏大头更正。
“知道了,大头叔。”
苏大头.
听说那天来的姑娘又来了,萧真心里一动,走到窗下,向楼下望去,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角蓝底白的裙摆。
接着,那角裙摆便消失了,这是上楼来了?
萧真连忙坐回到椅子上,拿起一本书。
门外响起大壮的声音:“东家,人来了。”
“让她进来。”萧真沉声吩咐。
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着蓝底白裙子的小姑娘。
同样是蓝底白,同样梳着双丫髻,同样十四五岁,可却不是同一个人。
“婢子凌波,奉我家二小姐之命,带信给甄公子,甄公子安。”
萧真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忽然又想躺回床上养病了。
“信呢?”萧真语气淡淡。
凌波恭恭敬敬地捧上一封信,这是赵时晴写给萧真的信。
萧真打开信,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封信肯定不是赵时晴的亲笔。
方方正正的台阁体,一看就是下过功夫的。
赵时晴是宗室贵女,即使习过台阁体,也没必要下功夫苦练。
所以,这封信即使不是文吏代笔,也是让别人替她写的。
高门大户的闺阁女子,其笔墨一般不会流传出来,这是避免有人以此做文章,毁其闺誉。
可他又不是那种毁人闺誉的无耻小人,赵时晴竟然对他如此提防。
萧真心里不太舒服,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前世他活到三十八岁,而梁王也不过四十出头。
若论活的年头,他都能给赵时晴当爹了。
算了,就不和小孩子计较了。
萧真迅速说服了自己,一目十行看起信来。
不得不说,萧真的眼睛很毒,这封信的确不是赵时晴亲笔,而是赵廷晗写的。
原本赵时晴是要自己写的,赵廷晗没让,自家妹妹还是闺阁千金,书信岂能落入外男之手?
因此,这封信不但是赵廷晗代笔,信上更是连落款都没有。
赵时晴在信中,问起都察院几位御史的情况。
赵廷晗虽然在京多年,但是他身份敏感,不能明目张胆与官员来往,更何况这些御史都是风口浪尖的人物,就更要敬而远之。
而萧真的身份则不同,他属于宗室和勋贵的圈子。
虽然文官不在这个圈子里,但是御史们是文官里的异类,皇帝也喜欢利用御史来敲打宗室和勋贵。
因此,若是哪位御史家门前被人泼了大粪,想知道是谁指使的,就查查他近来有没有得罪哪位宗室,哪家勋贵。
你的敌人往往是最了解你的人。
因此,赵时晴决定向萧真虚心请教,即使萧真不了解,萧真也能找到了解这几位御史的人。
看完这封信,萧真嘴角微抿。
前世,他还真听说过几件事,都和信中列举的这几个人有关系。
“事关重大,让你家二小姐亲自过来。”萧真声音冰冷,没说他知道,也没说他不知道,知道不知道,要看那个小姑娘肯不肯过来。
至于为何要让人家小姑娘亲自过来?
萧真自己也说不清,可能是他养病期间太无聊了。
凌波回到有喜盈门时,赵时晴刚刚进门,听说萧真要让自己亲自过去,赵时晴直皱眉,她现在很忙的好吧,不过,萧真既然这样说了,那一定是自己有必须去的必要。
虽然已是傍晚,赵时晴还是去了苏记茶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