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空间内,原本暧昧的氛围瞬间尴尬凝滞。
这句话完全没过脑子,话音落地后沈云飞才反映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迅速收回手撇开脸,没去看江畅然的神情,下意识去扣开车门,提着包下车逃避现状。
江畅然没做任何阻止动作,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对方落荒而逃。
直到手机震动声打破一室滞闷,江畅然接起电话,那一头传来谭辉拖着长音的抱怨声:“然哥,您看过我给您发的信息了吗?您什么时候回来啊?这边的事儿实在太多了!”
谭辉低下音调,继续道:“还有,那两个姓林的已经带过来了。”
江畅然声色平稳道:“恩,我马上回总部处理。H市码头附近有一栋废弃烂尾楼,有些墙还没砌,你顺便安排人做了吧。”
谭辉:“啊?砌什么墙?……哦!知道了,还需不需从他们俩嘴里问点什么事出来?”
江畅然:“不需要。”
又给谭辉交代过几个事项处理方向后,江畅然放下手机,再看了眼侧前方大厦的旋转门,即便那道熟悉身影早已没入人潮,消失不见。
真皮方向盘被骨节泛白的手握出压抑的咯吱声响。
路过的白领多瞅了两眼这辆临时停靠在路旁低调奢华的黑色越野车,还没看清驾驶位里模糊神秘的身影,那半隙的车窗便已上移紧闭,随即轰鸣声起,越野车如离弦箭般凛然驶向远方。
上行电梯内,人与人摩肩接踵,因距离过近而保持礼貌的沉默。
沈云飞埋着头站在其中,盯着鞋尖出神。
他心乱如麻,指尖嵌在微微泛潮的手心里紧了又紧,懊悔情绪上下翻涌着,找不到一个挽回的出口。
“哎,飞哥。”
一个细微声音传来,随即背后被人戳了戳,沈云飞猛地战栗一下,回过头去。
原来是温凡。
刚好到达他们办公室所在楼层,沈云飞抬步先行至一侧,等温凡从里面出来。
“飞哥,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云飞尽量端出一个轻松的笑:“哪有?周一上班大家的脸色不都是这样吗?”
待人走尽,温凡转头瞟了眼走廊前后,确认没有认识的同事,又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也知道这周就开始陆续裁员的事啦?”
沈云飞面色又白了几分:“没有,你是从哪得知的?”
温凡:“我们同期有个女孩子在人事部实习,昨天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讲的,说是这个周就开始陆陆续续约谈,而且据说先谈拢条件的人拿得会多些,如果要拖的话他们领导也准备了好几套应对方案,够慢慢磨的。”
沈云飞也是第一次经历公司裁员,不太清楚里面的门道,只木着脸点了点头。
温凡丧气道:“唉,他们跟实习生肯定没什么好说的,期限到了就滚蛋。我现在还没收到新的面试邀约,要是这周还没戏,交不起房租,就真得滚回老家学算命了。”
沈云飞听了这话,不由想到自己其实也将面临此种困境。要不是江畅然突然来负担了一半租金,光凭公司那点打发人用的补偿金,自己在高物价的S市恐怕撑不了多久。
他一时更后悔对江畅然说出那样奇怪的话了,两个人亲热的时候都吻过那么多次了,清醒的时候亲一下也不会掉层皮。
可清醒和沉沦间总隔着条名为羞耻的界限,就像喜爱与无感间以心动分明。
沈云飞在脑海里拼命翻找可行的补救措施,嘴上“嗯嗯”的敷衍回应着温凡后续的话语。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边聊着边地坐到工位上。
沈云飞打开电脑回复完几封邮件,处理过数份文件,又去茶水间冲了杯咖啡,大半个上午恍恍惚惚地过去,他还是没有想出合适的办法。
就这件事向江畅然道歉也过于夸张,买点什么东西送人么……对了,那个标本还差一株盛开的昙花,干脆下班的时候再去那个公园看看好了。
可是昙花,之前好像是打算用来还礼的?
沈云飞伏在桌案上,崩溃地抓了抓头发,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到底想要干嘛了。
就在这时,两指曲起敲击桌面的“咚咚”声把他从纷乱复杂的思绪中扯了出来,他抬头望去,看见赵良秋一脸不耐的撇着嘴看着他。
赵良秋:“怎么回事啊,小沈?叫了你那么多声都不带搭理的,大白天的补觉呢?晚上偷牛去了?”
沈云飞懒得跟他呛,直接说道:“有什么事吗?”
赵良秋往旁边瞥了两眼,确认这一圈的人都不在后,低声道:“就上次开会那件事,霍总让我们去他办公室。”
沈云飞心想,这是霍辰要公布助理的确定人选了吧。
他起身看向隔壁项目组,那里的人都在埋头苦干,却没见着林正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