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或低调或张扬的豪车从S市纵横交错的车流中逐步汇集至一处雅致公馆。
华美衣衫在炫目灯火下熠熠生辉,谈笑声与提琴曲和谐流转于宴席间,弥漫的浓郁香气叫人分不清是来自顾盼生姿的美人还是陈横桌案的佳肴。
即便凭借养父的势力背靠江家,叶空也不是常有机会能参与这种达官显贵齐聚的盛宴。
这里可不像那些财可神通的融资会,递名片会被视作不入流,想与不相识的人交谈最好有熟人搭桥,交际花在这儿不仅是美艳的视觉中心,还是关系网络的重要节点。
为避免显得过于热切,叶空来得稍晚,此刻正靠在不起眼的墙角摇着红酒杯,用目光巡视着华贵宴厅中人群团围的几处,思量着该从哪一边入手以拓宽人脉,获取资金,继续往上走。
江君明作为江家新任家主,自然立位宴会中心,受众人簇拥。想上前与之攀谈敬酒的人都得瞄着时机,暗暗排队。
其余宾客不是围在云家夫人身边听些近日里发生的趣事,就是各自围坐在一些官员亲眷身旁阔论着政策或商业趋势。
一眼瞄过去,各家真正掌权人在场的并不多,他们的家眷倒是相谈热络。
那些权贵高官本人去哪里了呢?
叶空再次快速扫视会场,没看出什么端倪,直到一辆迟来的劳斯莱斯为他揭晓答案。
宴厅大门再度开启,刚才还言笑甚欢的众人十分默契地齐齐噤声,对来者行注目礼。
只有一人例外。
江君明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的从宴席中心传至入口处:“来得这样迟?可真叫我们好等。”
“抱歉,有事耽搁了。”
一个身着深黑定制西装,高挑俊美的男人从侍从那接过香槟,微一抬手以示敬意,随后便利落饮下满杯,而脸上的神情却仍显冷淡。
“哎呀,好啦好啦,宴会嘛,谁没迟过?我刚才讲到哪里了……”云家夫人秦薰摇了摇折扇,试图缓和氛围,将大家的注意力重新引回来。
宾客们虽是又恢复了之前的姿态,余光却仍未放过那位焦点人物。
那人并不在意那些探究的目光,他略过数不清的献谄的酒杯与笑颜,颇有气势地领着身后几位男士径直走向江君明,简单说过两句后,便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叶空悄没声息地跟在那一众人后边,他从未见过这个领头的男人,但认识那人身后那个扎小辫儿的男子。
谭辉,养父谭宗的亲儿子。
说养子从来没有嫉妒过嫡子,那是假的。
怎么能不嫉妒呢?有些人生来就享荣华富贵,有些人拼尽全力也只得到一个能被施舍的资格。
但谭辉常年不在S国内,养父也从不在他面前提及这个儿子,虚空的嫉妒心没有相互比较用做养料,在日积月累中扭曲成极度的好奇心。
不起眼的走廊内,一扇看起来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暗门隙开道夹着暖光的缝,叶空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处,确认了在这华丽宴席的掩饰下,还有另一场屏蔽闲杂人士的高端聚会。
他也不再去想着混什么圈子了,只不远不近地游荡在这暗门附近,看看能否寻到什么机会。
果然,没过多久,谭辉叼着根烟,耳侧贴着手机,一脸烦闷的从暗门里出来了。
他只身去阳台上接了会电话,没过几分钟就回到了宴会,只是脸色更阴沉了些。
主宴上大多都是夫人小姐,谭辉走近餐桌掐灭了烟,叶空便趁机端着酒杯站到他身旁。
“谭先生,好久不见。”叶空递上香槟酒。
谭辉瞅了眼面前这个仪表堂堂的青年,略思索了一下,愣没想起来这是哪位。他也没明着问,只在餐桌上的菜品中插了块芒果送到嘴里,边吃边道:“一会儿我开车,不喝酒。”
叶空放下酒杯,笑得彬彬有礼:“谭先生肯定不记得我了,我是叶空。小时候我们应该见过两次。”
“哦!爸常跟我提起你,长大了倒真是第一次见,不好意思。”谭辉恍然大悟般和叶空礼节性地握了握手。
叶空:“听说你一直在Y国忙,怎么这就回来了?”
谭辉又插了块西瓜吃,含糊道:“江家少爷回了呗,我这陪读不也得回来跟着?”
叶空心头一紧,他明白这话说的肯定不是江君明。
虽说外界早些年就传闻江宏天有私生子,只不过因一直没人见过真容,也没有此人活动过的消息,这条八卦也被逐渐淡忘。
如今看来,江家不仅没有亏待这个私生子,还似乎对他委以重任。
叶空转念又想起曾被他暗自当做江家私生子的沈云飞。上次他赶去明野区警局却没接到人,后面跟内线了解才得知对方是被霍家的霍辰给带走了。
这个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且越发摸不清那位神秘主顾到底是哪一方人物了。
见叶空久不言语,谭辉随口问道:“你呢?最近在忙什么呢?”
叶空一脸礼貌客套的微笑:“最近我在尝试做投资,也就是玩玩看,见见市面。”
谭辉吃起一颗草莓,口齿含糊道:“你近期有没有空?我有点事想找人帮忙,酬劳好说。”
听了这话,叶空心间却冒起一股闷火,有种被对方当做召之即来的帮工的羞辱感,但又盖不住好奇,他语气夹了些不悦:“这两月怕是没什么空,但你可以说说看是什么事,或许我能拜托其他人试试。”
谭辉挑眉瞟了眼叶空,他咽下嘴里被嚼烂的草莓,端起餐桌上的水果沙拉,用下巴点了点一处没人坐的沙发,说道:“找个清净地方谈吧。”
“拍照录像的工作停了,没有了那么大一笔资金来源,你在用什么维持生活?”
叶空才曲下膝,还没挨着沙发的坐垫,登时被谭辉这句话惊得立马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