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时钟秒针掠过的滴答声响清晰可闻,沉默的时间越长,沈云飞的心就越沉。
耳畔传来响动,轻微汩汩声意示身旁的人终于喝下杯中的蜂蜜水。
沈云飞硬着头皮,从棉被中侧过脸看向江畅然,只见男人刚刚放下玻璃杯,殷红舌尖在嘴角一闪而过。
墨色眼眸凝视着他,其间的情绪晦暗不明,窥探不出任何倾向。
沈云飞只觉这一刻江畅然的瞳色真的很深,让他想到一口映着淡淡月光的古井。
“如果你只会和喜欢的人上床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是恋人。”
温热手掌抚上后颈软肉,沈云飞眼睫颤动了下,有些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我不会满足于单纯的恋人关系,也许你现在还无法理解。”
语气中似乎带了些微不可查的落寞。
江畅然探过身,用额头抵着沈云飞的额,两人发丝交缠,鼻尖轻轻蹭上鼻尖。
沈云飞几乎是在对方的热息拂上面颊的一瞬间就闭上了眼,身上像迅速过电一般汗毛竖立,心脏紧张地跃动着,却分不清是畏惧还是兴奋。
他们挨得很近很近,好像羽睫都可以相触。
误入手心的吻最终印上前额,柔软又湿润,带着些蜂蜜甜味,香槟酒味。
“早点休息吧。”
江畅然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拉住了手。
沈云飞用指捏着江畅然的掌心,小声说:“我确实没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在无形中捕捉到一丝即将转瞬即逝的勇气和冲动,宛若一烛渺小微弱的火苗,在疏离的风中闪动最后一星亮光。
“但如果是你的话,做恋人……我会负责的。”
说出这句话,沈云飞脑子里嗡嗡的,像是要撕裂般,一半在欣喜坦率,另一半在惶恐越界。
视线中,他能看见拉住江畅然的那只手被倏然握紧,随即对方转过身来,自己的下颌被捏住,从被团里抬起。
沈云飞还没来得及看清江畅然的表情,吻就已经落下。
唇肉亲密相触,舌尖轻贴齿关。
那只带了薄茧的手从下颌游移到颈侧,指尖用了些力揉弄喉骨,沈云飞有些难受得嘤咛出声,软舌就乘机侵犯入境。
甘甜味逐渐盈满两人的唇齿,溢出的晶莹涎水从嘴角缓缓滑落,令人面红耳赤的交融声一遍又一遍撩动着神经。
除性交外,接吻是人类最能表达爱意的方式。
人体中,牙是最坚硬的骨,舌是最柔软的肉。
相吻的彼此收敛尖锐锋芒,将肉体最软和的一部分交付出去,妄图唤起深藏在层层隔阂后的魂灵共鸣。
沈云飞模糊感觉到这个深吻和此前的都不同,或许是力度,亦或是心动的频率,血液的流速……总之有什么被打破又重塑,他好像能理解渴吻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上瘾。
眼前渐起氤氲,潮红的唇舌暂时分开,暧昧相连的银丝在两人的喘息中断裂。
沈云飞怀中的被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拨到了一边,江畅然用双臂把人抵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气息不平地问道:“以前你也这么撩拨过别人吗?”
沈云飞被亲得有些懵,软声回问:“什么别人?”
拇指抚上沈云飞仍在开合着微喘的湿润红唇,江畅然垂眸道:“比如朋友、同学、同事。”
缱绻的氛围逐渐凝起焰色的冰,沈云飞握住他的手腕,带了些微怒:“为什么你会这样问?我看起来很随便吗?”
江畅然一怔,随即俯下身,想把人搂进怀里,却被沈云飞用手按住了肩作抵抗。
像正在顺毛的猫因突然被踩到尾巴而生气,沈云飞拧眉撇过头,躲掉对方捏着下巴的手,羞恼道:“我也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也会跟自己的病人随意接吻上床是吗?”
江畅然嗓音低哑:“不会,我只有你。”
沈云飞边往侧旁挣动挪移,企图摆脱江畅然的桎梏,边回击道:“那真是奇怪,为什么是我?我有什么特别的?”
江畅然并没有坚持困住他,尽管那轻而易举。
沈云飞趁机缩到沙发的另一角,见江畅然没有及时回声,他急忙起身踩上拖鞋,边说着:“之前的话就当我是在开玩笑,你忘了吧。我们只是同租的室友而已。”边快步逃向卫生间,以掩饰内心的慌乱。
自来水哗啦啦的流淌,他捧起冰凉的水往仍有些发热泛红的脸上扑,想借低温浇灭烦躁的怒意,驱散徘徊的悸动。
心间一股酸意涌起,他委屈地想着,这种承诺自己也是第一次说,凭什么就被对方当做是滥用的话术。
水流声太嘈杂,沈云飞没能听见江畅然那迟来的回应。
“你于我是唯一最特别的,只是你不记得了。”
冷静下来后,沈云飞顺便泡了个澡,意图让流逝的时间冲淡刚才的尴尬。
他随意拨弄着浮在水面的小泡沫,出神地思考着。
从江畅然的言谈与用品就可以明显察觉出他跟自己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