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人本身对他并没有什么想法,却也在风言风语中随了大流,乐于见到黎藿倒霉,也跟着一块儿取笑他。
黎藿来了三天,就被揍了三天。
那些冷漠又带着凉薄的目光竟让黎藿感觉自己回到了前世——在他还未发迹,也如同现在一样,只是一个无人在意的可怜虫时,黎藿也曾过过这样的苦日子。
捡没人要的菜根和窝头,挤在大户人家的屋檐下瑟缩取暖。
直到一位云游的尊者刚好路过,看出他的慧根,把他带进仙宗修炼。仙门中的其他矜贵弟子也依旧看不起他这样破落肮脏的平民子弟,派他去做没人要的苦差。
黎藿咬着牙地修行,发誓从今往后,自己一定要位居人上。总有一天他会称霸整个修真大陆,踏平九州四海,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闻风丧胆。
他像是一条野狗,自己摸爬滚打地羽化成龙。
黎藿骨子里野性未驯,有着一身戾气。穿来这里的第一天,他还尚未摸清自己的底牌,就因为对着一个找他麻烦的人出言不逊、顶撞了回去,直接被拎进厕所里揍了一顿。
当然他也没有手软。
弱不禁风、灵力也趋近于无的黎藿虽然在打架这方面毫无还手之力,但坏心思却有不少。
他眦睚必报,稍微花了些功夫,就在隔天的炼丹课上略施小计,将那个人要用的材料掉了包,在其中掺进一味药性极不稳定的材料。
课上到一半,炼丹炉直接炸开了锅,将四周烧得烟熏火燎。
曾将他狠狠打了一通的方智再不见从前的嚣张模样,痛得哭嚎,整个制丹教室都能听见他的惨叫。
一块最大的丹炉碎片直接深深扎进对方眼下的肌肤,刺出一道深足抵骨的浓浓血痕。
血水飞涌,顺着对方的面颊疯狂滑落,滴湿了胸前的衣襟,洇出可怖的图案。更遑论他的身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
而身为距离方智最近的人,黎藿也受到了波及。
那人以为揍过黎藿,就能让他彻底惧怕自己,成为足下的蠕虫。于是使唤黎藿过来给他当牛做马,端茶倒水,连上课时都要坐在旁边打打下手,没事时还要被骂上几句。
也让黎藿的计划实行得更加顺手。
他没有躲。
几枚小型的碎片从他的身旁飞过,在黎藿白皙得甚至有些病态的脸上划出几道浅薄的伤痕,转瞬间就渗出了血珠;炉中溅出的飞灰扑打在他面庞,留下污脏的印迹。
尽管如此,他看着还是比那人好多了。
事发突然,教室内的长老将众人都驱散出去,导致走廊上闹哄哄的一片,连其他班上的学生都探出头来围观。
见习长老刚为受伤最重的学生施完止血咒,回过头来,方才看见躲在人群最后边的黎藿。
“你没事吧?伤得重不重?”
“没关系的。”
尽管并没有人真正在意他,黎藿还是伸手摸了摸自己传来些许火辣辣痛感的颊侧,望着那苍白指尖上沾染到的血迹,失神了片刻。
他勉强地一笑,神情怯懦又胆颤,冲着向他询问的见习长老道:“只是小伤……倒是方智,他好像伤得很重,我、我没想到……”
“没事的。”见习长老拍了拍他,“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不是你的错。”
黎藿站在原地,看着一群人簇拥并包裹着方智,似乎正准备将他送去医院。在对方惊恐又慌乱的神情中,他们的视线碰到了一起。
黎藿倏然冲他甜蜜极了地笑了一下。
……
这一天,方智仍然没来。
按理来说,他伤得不算多重。可据说他似乎受到了点不知是什么刺激,至今还赖在家里,不愿回到学院上学。
同班修行的学子们议论纷纷,黎藿听了也只是偷偷发笑,暗自得意。
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是默写心经,也是他难得可以放松下来的时刻。黎藿的左脸颊上包着一块小小的方形纱布,笨拙地用他还没使习惯的签字笔写字。
下课铃一响,他便放下了笔,第一个将默写的纸张交了上去,接着,把理应随身携带的书包塞进储物柜里,仔细地锁好。
“喂,新来的。”
背后有人在喊他。
并不罕见,也完全在黎藿的意料之中。他眨了眨眼,回过头去,同时在一瞬间摆出副懦弱的惊怯模样。
“你、你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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