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晏初这样说,晏期没办法,只得又上床哄人,冲弟弟张开手臂,顺从着对方的意思说:“哄你——过来抱一下。”
换做从前,晏期绝对想不出来,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还能说出这么腻味的语句。
可瞧着晏初这幅委屈模样,他实在觉得可怜又好笑,那些话就全都不由自主地说出口了。
晏初盯着他看了几秒,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松开一些,磨磨蹭蹭地自投罗网,自个儿跑到哥哥的怀里,如同乳燕投林。
他将侧脸搁在晏期的脖颈处,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做出依偎般的动作:“抱就抱。”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男人宽大的手掌一下又一下轻轻拍打在弟弟的后背上端,发出极其规律的声响。
仿佛真在哄小孩儿似的。
过了片刻,晏初似是自己整理好了心情,方才闷闷地压着嗓子开口:“我也不是……生气。”
准确地来说,他是生自己的气。
“我就是……难受。”
“他一个外人,都能带你去A城治病。可是我——”晏初像胸口堵了口气似的,漂亮的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我气死我自己得了。”
这美人讲话慢吞吞的,说话时迟钝地扇动着自个儿纤长浓密的眼睫,一边说着,一边笨拙地组织语言。
晏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这种无力感。
明明他才是晏期的亲生弟弟,可无论是之前晏然给他哥寄衣服,还是这回对方要过来带晏期去看病,竟显得他样样都比那真少爷还慢上半拍……
晏初心里憋得慌,感觉自己被人给比下去了,好像什么都不如晏然。
没有对方体贴,没有对方会着想,就连在帮他哥找医生、找资源这方面,晏初也没有对方那么大的权势。
难道他不想对晏期好么?换做从前在晏家,不管是送别人礼物,还是带晏期看腿,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他在这边的半个穷乡僻壤里,又哪能像晏然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连他自己赚了钱,也都不敢和晏期多说。
晏初快憋屈死了。
越是多想,就越觉得自己这个亲弟弟当得还不如一个非亲生的,叫他又是懊恼,又是委屈,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这样坦诚,反倒叫晏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也说不出话来,只得继续安慰般地拍着弟弟的背。
过了两秒,晏初又兀自软了嗓音,带着点水汪汪的腔调,极难过地,又仿佛只是为了要活跃气氛,说:“好不容易等到了假期,他要把你领走,留我一个人在家也就算了……他还吃了我一只鸡!那是我养的鸡——”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晏初这回算是明白了。
他们家的鸡,总共就那么几个,吃一只少一只。前几天晏初生病,晏期就抓了一只炖了汤,心疼了晏初老半天。
养了小几个月,都是他一把饲料、一铲子鸡屎伺候大的,怎么说也有了点感情。
晏初这天一回家,瞧见灶台上摆着的一锅腐竹炖鸡,心中就觉得不妙。出了厨房,赶忙凑到鸡棚边上一数,二三四五……果然又少了一只。
虽然这几只鸡之前是由晏然养的,对方也多少短暂拥有过抚养权,可那都是过去式了。
家里又不是没买别的肉,晏期偏偏动用了最高招待规格,为了欢迎晏然的到来,又专门杀了只鸡做菜,怎么能叫晏初不爽。
可谁料听他这么一说,晏期一下就被逗笑了。
“……你还笑。”晏初径直在男人怀里翻了个身,有点不想理他。
“那怎么办,鸡都已经宰了,肉也进了肚子。改天再给你买两只回来?”
晏期在后边轻揽着他细瘦的腰:“况且那菜也不是做给晏然一个人吃的。你不是也吃了不少么?”
“宝宝,别生哥哥的气。”
晏期越发觉得,晏初的心思实在是好懂的很——因为对方似乎从来就没真的想要掩藏过什么。
嘴上虽然是抱怨的语气,但当他瞧着你的时候,你又总能从那张秾淡得度的漂亮脸蛋上看出不加遮掩的期待。
他这么好哄。
热气缓慢吹拂在晏初的耳廓上,将那小片肌肤都吹得发红。
晏初的耳朵尖儿又热又痒,差点被那两个字惊得结巴起来:“你……你管我叫什么呢。”
很没有底气的样子。
男人在同他耳语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压得又轻又低,像是棉花般地慢慢填进晏初的耳道,堵得他一片酥麻,像是有电流一路顺着血脉钻进了他的心窝。
怪肉麻的,可是又忍不住想再听几次。
晏期也如了弟弟的愿,稍微往前凑了凑,嘴唇贴上晏初的耳垂后侧,象征性地吻了两下。
男人心中一动,禁不住又道:“宝宝。”
他的嗓音很沉,像是一块沉入湖水中心的石子。
悦耳却也低醇的声线带着晏初一路下沉,仿佛自己的周身也被冰凉的湖水所浸透。
这种感觉更奇怪了。
晏初猛一激灵,忍不住把身子又转了回来,和晏期面面相觑。
他搂住哥哥的脖颈,像是忽然间就把刚才那些事都忘了,只小声地说:“还没有人这么叫过我。哥……”
他有些羞赧似的,在晏期的怀里扭了扭身体,思绪紧跟着跳到了另一位面,舔舔自己花瓣一样娇嫩的水红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