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怕,不会被发现的。”
嘴上说着不走心的谎话,薄枕霖单膝跪在床沿,一手抓住了弟弟细瘦的脚腕。他将单薄清瘦的少年拖到床沿抱起来,往屏风后浴桶走的时候顺手又拍了拍弟弟的屁股,“放松点。”
“……!!!”
薄枕疏睁大眼睛,瞪着薄枕霖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很想提醒薄枕霖,如果想要他放松,那就不应该再打他的屁股!
可他开不了口,打屁股这种话,只是说出口,就已经很羞耻了。
两个人挤在一个浴桶里简单洗了洗,其间丫鬟也进来悄无声息地换了床具。等到薄枕疏出来,瞧见新换上的干净整洁的床具,就算羞得头顶冒烟,最后也还是没有跟薄枕霖闹起来。
将近正午了,薄枕霖看着薄枕疏重新钻进被窝里去,几乎想要叹气,“要午膳了。”
“我一点都不饿……”话刚说到一半,薄枕疏就听见自己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他恼羞成怒,索性转到床内侧去,不愿意看薄枕霖了,“你自己去,给我带些糕点来就好了,反正看你也没有很难受的样子。”
薄枕霖轻轻“嗯”了一声,又说自己会带些蜜饯来,这才放心地出门了。
这个时间点,府里下人都还在准备,薄枕霖出了院子往正厅走了一段,最终还是调转步子往薄枕疏那边去了。
薄枕疏的院子很是雅致,院外有假山竹林,还有花枝掩映的碎石小路,以及院内那棵高大的古梨树,已经高出院墙许多,远远地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薄枕霖走进去,直直地就朝着那棵梨树去了。
这是母亲在薄枕疏出生那年从本家移来的,说是薄枕疏的生辰树也不为过。因为路途遥远,梨树古老高大却又很是矜贵,所以移植的过程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从落根在这院子里,就一直有人精心照料着。
薄枕霖走近了,从树干崎岖古老的树皮之上准确地找到了那处被长剑刺穿的地方,刚一伸手想要触碰一瞬,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看见沈妄生与岑涧之立于自己身后,从岑涧之的眼神他便能猜到,沈妄生大抵是什么都和人说了。
他没由来地想笑,可咳嗽先着笑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先前强撑出来的正常面色在短时间内被病容替代,他倒退一步倚着那棵树,低低咳嗽两声过后,这才问:“你们是有什么想问的。”
“……你当真什么都记得。”
沈妄生闭了闭眼睛,想起来那天薄枕霖对他说起的那个梦。那天最后,薄枕霖的手握着摩擦了一下,才对他说出了那句花灯比棋子还要凉。
他自己做过梦,就是在雁南秘境里的梦。梦里情况艰险,但他梦醒之后也只是心有余悸,对伤口的疼痛一点印象都没有。
说不上是记不得了,还是梦里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但薄枕霖记得清清楚楚,从热闹的街市人群到凉得刺骨的花灯河风,他什么都记得。
“他什么都记得重要吗?”
比起沈妄生,岑涧之要不冷静得多。他一把推开沈妄生往前走了一步,瞧着薄枕霖的时候怒睁的眸子像是可以浸出血来,“我不管你们到底记得什么,我也不关心我是怎么死的,你就告诉我……”
“那东西是什么。”
是什么东西逼得他们三个走投无路,还想要薄枕疏。
他拳头攥紧了,呼吸的时候总觉得浑身器官都扯得生疼。可站在面前的男人面色没有变化,反倒是听见他的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一些几乎可以称之为欣慰的东西来。
他已经感觉到危险,上前两步想要阻止薄枕霖,可没有用,在那之前,薄枕霖已经开口——
“那是我。”
雀城半边天际被火光照亮之时,薄枕霖甚至没有余裕去看薄枕疏一眼。他偏头看着叫嚣嘶吼不停的黑影,其实就是想要确认一下。
独自走过的那一百多年里,自己在旁人眼里到底是多疯癫邪肆引人畏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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