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贾诩今天的运气似乎有点背,母球打目标球总是把目标球打到袋边就停了,只有少数几个是直接被他打进袋的,其他的全都给郭嘉做了嫁衣。偏生这人还要得了便宜卖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调笑他:“文和这球喂得真好,我都不好意思了。”
贾诩无力地翻了个白眼,郭嘉吃球的时候可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到后面他属实是有些怀疑自我了,郭嘉简直就像是进修了什么老千技术,精准地让贾诩几乎给他做了大半场的分。而最后的八球被郭嘉收入囊中,一场并不正规、规则也被无视得七七八八的比赛也由郭嘉的胜利而告终。
从此以后贾诩再也不约他去打斯诺克了。
演唱会
贾诩偶尔也想不稳重地任性一次。
——真是奇怪呢,大概是同郭嘉厮混久了,做了许多实在称不上板正端方的事情,他如今也向往起郭嘉口中的那种自由了。不过和郭嘉不大一样,他不太喜欢将自己对某种事情或者是某个人的喜爱表现得如此热衷——即便郭嘉也不过是个花心之人:他总是见一个爱一个,墙头不胜枚举。
但对于贾诩而言,郭嘉显然很特殊,毕竟是自己唯一的舍友,又是最亲密的恋人,他的喜好郭嘉简直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轻而易举地便能在路过贾诩身后的时候轻飘飘而不经意似的道:“文和,要去演唱会么?”
然后变戏法一般从兜里掏出两张贾诩喜欢的歌手开的演唱会门票:“有人送了我两张呢。”
贾诩:!
“她碰你哪了?”然而他很快警惕起来,靠近郭嘉吸了吸鼻子,暂时还没闻到什么味道,只有郭嘉惯用的香水味。
“什么碰我哪了……”郭嘉被问得一头雾水,随后才反应过来,把票塞到他裤兜里,闷闷地笑,“文和,你醋了。”
有病。
贾诩翻了他一个白眼:“说不定是人家约你去看呢,我可比不上奉孝,女孩子都愿意巴巴地往你身上贴。”
“哦……文和,是在说自己?”
贾诩猛一抬头,发现郭嘉正戏谑地笑,恼羞成怒地甩了他一拳:“登徒浪子,不要脸。”
他到底比郭嘉板正得多,翻来覆去骂人的话也就那么几句,实在不痛不痒;对于郭嘉这种不要脸的人来说,那便更不是一回事了。贾诩有些愤恨,郭嘉却似乎收敛了一些吊儿郎当的神色:“所以文和,你要与我同去么?”
他其实很少露出这副神色,贾诩一时看怔,竟然真的点头答应了。
感觉学生时代总是会发一次疯的。
郭嘉替他安排好了来回的行程,连出行的高铁票都不用他经手,郭嘉自己就能替他买好,到了周五郭嘉便推着行李箱,带着他到高铁站去了。晚上稍晚的时候落了地,贾诩仍然感觉有些不太真实——毕竟他还没有如此疯过一回,连父母都不知道他已经跑到隔壁省去了。贾诩一手推着行李箱,另一手被郭嘉牵着,而郭嘉在找去酒店的路。
一时间两个人守着一个行李箱找路,这看起来就很傻。
然而他实在没有郭嘉这么熟稔,行程也都是郭嘉安排的,对比郭嘉来说,此时此刻身处异乡的他更像那个酒囊饭袋——说不定郭嘉把他扔在这儿,他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个落脚的地方——毕竟正在开演唱会,附近的酒店都被订满了。
演唱会在第二天晚上,而贾诩第二天的早上已经不想起床了。
原因也很简单,郭嘉跟他睡一个床,睡相并不算得上好,就是在梦里被贾诩脸朝下摁进被子里摩擦,也能拖着贾诩亲一顿,再把人缠成一团继续睡。贾诩简直烦死他了,经常能从床头睡到床尾去,为了保证两个人不会双双滚下去一命呜呼变一双亡命鸳鸯,在学校他便勒令郭嘉回他自己的床睡去;只是出来订酒店,就两个人,也不可能睡两张床,于是一晚上过去,贾诩便一副被吸干了的模样,瘫在床上不肯动了。
郭嘉就来闹他。他是睡不着,但他也并不想起床,两眼发直盯着天花板,气若游丝:“奉孝,你要不要反省一下昨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再考虑要不要把我叫起来。”
愧疚是什么,郭嘉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文和,我饿了。”
贾诩转了转眼珠子,斜着看他,心道,这人真是烦得很。
这一回郭嘉来扯他便能将他拉起来了,一边给他套衣服一边问:“中午想吃什么?”紧接着便给他罗列了一串号称“此地必吃”的菜单。贾诩听得头昏,一句“你决定”又轻飘飘推回去了,并不太想再多说话。
空调太猛,郭嘉睡相太差,他的喉咙又干又疼。
到晚上那会,去演唱会现场的地铁线人满为患,贾诩握着郭嘉的手好不容易挤进去,也险些被挤成压缩饼干。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就像第一回郭嘉偷偷钻进他被窝睡觉一样——不,贴得比那会还近。
贾诩的眼神在人群的头顶乱瞟,刻意略过了郭嘉,却没办法对郭嘉的目光视而不见,过了几个站终于忍不住紧了紧握着的郭嘉的手指:“看我做什么。”
郭嘉含笑:“怎么,不能看么。”
贾诩心道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而且现在他还带着口罩,只有眼睛露出来:“是啊,你不准看。”
他的眼睛也弯起来了:“文和,怎么这么绝情。”
贾诩瞥过他的那双实在过分漂亮的眼睛,立刻移开了。这双眼睛并不能多看。
演唱会的气氛很浓烈,人潮汹涌。台上贾诩喜欢的歌手在唱着他最广为传唱的那首歌,轻歌慢吟地讲述永远不过时的爱情故事。
某日,某时,风过浪漫,
柔情与蜜意,已命中注定相遇。
我们的邂逅,我总是带幻想,
诗与酒的碰撞,就如那落霞与夕阳,
似是月老缚红线的印象。
斜阳已远,冷月已上,
方才惊觉,此情欲盖弥彰。
贾诩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对live如此趋之若鹜。
他的眼眶有一些发红,他转过头去看郭嘉,发现郭嘉正在看他。这次他忘记了这个人的眼睛是不能多看的,他深深地看进郭嘉的眼睛里,半晌,郭嘉拖着他的手腕将他抱进怀里。
他的胸膛与郭嘉的紧紧相贴,他才突然发现,郭嘉的心跳也像他那般跳得激烈,他就这么将贾诩抱着,在他的颈窝里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却什么都没说。
台上的歌手已经唱到了尾声。
“一生难分开,地老仍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