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遥遥望着,心里想的事情天差地别,僵持几秒后几乎同时开口:
“师弟今日课业可完成?”
“师姐又来给师父送酒吗?”
然后双双沉默,对视一眼错开目光。
原来没问她答应带的点心啊。
原来师姐还拿我当小孩子啊。
想的又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曲江白艰难地低下头,把目光从平宴身上离开漫不经心地盯着地面,有些沮丧地道:“没呢,前日师父新予了我一道法门,还未参悟。”
“师父能新授法门也是说明你进步不小,你向来悟性好,若是此番理解不透,随时找我,师姐陪你在擂台上好好过上几招。”平宴自然地安抚他几句,“师父又不在?”
曲江白点点头,走近了说:“前日听说东平域总请了各门派的话事人,好像是要商讨本届十年一度的门派大比。”
他整理好心情,又扯起开朗的笑跟平宴讨笑道:“说不定这回正是我们去好好见识一番,只是不知道会在哪里开展。”
平宴眼前一亮,心连同握刀的手一并痒痒,上次这等正式交流各道各门派的盛会开启时她才14岁,因为闭关甚至没能去看上一眼。
果然还是最近事情太多,连这种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得了这个好消息,她肉眼看上去心情明媚了不少,曲江白也跟着想笑,看着她清亮的眉眼只想离近一点、再近一点、或者再进一点……
又在想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了,曲江白握紧拳头狠掐了自己一把,才能没在平宴面前失态。
他突然有些厌弃自己,师姐在为修炼和磨练刀法的竞技平台盛会高兴,他却想把这样生机勃勃明媚的师姐藏起来,只给他自己一个人看,看她拔刀的英姿染上情欲,平静的语调彻底崩塌,一声声在他耳边唤着师弟。
“师弟?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平宴略显疑惑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曲江白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发愣生生呆住了。
“啊?”曲江白连忙假装回神,笑着挠了挠头,扮可怜道:“我错了师姐,光顾着想我们会去哪里了,师姐再说一遍嘛。”
少年发顶乱蓬蓬的看起来很好揉,刻意扮委屈的神色眼巴巴地瞅着她,平宴忽然就想起来小镇道边包子铺里养的那条黑白花的奶狗,见来人就摇着尾巴屁颠颠地凑上去,一样的眼神瞅着来客——真是一模一样。
平宴拿他这样没办法,瞥了一眼道:“我说,那你要加油不要再贪玩了,到时候去了可不要丢脸,修炼上有不明白的尽管找我。”反正神出鬼没的师父也不靠谱,只管丢下些法门刀法或是突然冒出来提点一两句,纯粹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曲江白明白她的未竟之语,一向也是如此,他的修炼多半是师姐带出来的。
在他还没有了悟出自己隐秘心思的时候,他每每凑到师姐身边,粘了又粘,意识到之后反而胆怯不敢过分接近,却莫名被师姐理解为小孩长大了难免贪玩懈怠。其实平宴也没苛责他,毕竟谁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小孩贪玩多正常,别别扭扭到处乱跑也很正常,只是她更清闲了一些而已。
曲江白突然冒起来些勇气,在平宴挑眉中凑近她些,微微低头道了声好,却在示意她像小时候一样摸摸他的头顶。
平宴从善如流,只是在抬手接触到师弟头顶的时候恍然意识到:
原来17岁的少年已经高了她小一头了,还要低头才能让她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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