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一遭，事情便又顺着自己的意了，薄枕疏很是满意。因为受伤之后容易疲累，很快又乖乖钻回到被窝里。
他抓着锦被将自己捂得只露出一张明丽又难掩苍白的脸蛋来，冲着岑涧之和薄枕霖道：“那你们就先走吧，我还要再睡一阵。”
说完不顾岑涧之面色黑透了，转眼瞧着沈妄生，“你不要离开，我睡觉的时候你就守着我。”
有沈妄生在，应该是极安全的。
不知道小少爷心里的弯弯绕绕，瞧着沈妄生直接在床尾椅子上开始冥想了，岑涧之气急败坏，但也只得转身离开。
他还是觉得有鬼。
今早上姜廉才说过的，让他们查查是谁对薄枕疏下了咒。本来他对这话将信将疑，现在他非常确信，姜廉说的就是对的。
否则薄枕疏不可能与沈妄生那么亲近，一副被鬼上身的样子。
出了院子便是荷池，湖上桥廊一路通往正厅，薄枕霖放慢了脚步，劝岑涧之要放宽心。
“小疏受了惊，性情变化也是难免。你也知道妄生只是嘴上不饶人，实际护人得紧，小疏哪儿可能真和他有什么间隙。”
岑涧之脚步一顿，反应过来薄枕霖的意思是薄枕疏和沈妄生本来关系也没有那么差，突然闹着要见沈妄生还算正常。毕竟薄枕疏小时候那么个粉白团子的模样很是招人喜欢，就算沈妄生也难免。
但他仔细一想，更是难以放心了，“我倒宁愿他俩是不对付。”
否则现在睡觉都在一间房，鬼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薄枕疏确实没有那么老实。
他知道房间里有另一个人，但冥想的沈妄生连着呼吸声都隐匿了。他睁开眼来，很是愁苦地盯着沈妄生瞧，直到男人抬起眼皮对上他的视线，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但他都能感觉到这是在问自己看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坐在那里？”
以前薄枕疏是不可能对着沈妄生这么说话的，他觉得沈妄生确实是他的冤家对头，不像旁的兄长那样疼爱他呵护他。但前世最后那段路是沈妄生带着他一起走的，他总能记得沈妄生牢牢扣着他的腕子冒着风雪带他前行。
这人是喜欢自己吧。
薄枕疏抿抿唇瓣，舌尖抵着唇缘稍稍缓解了口干舌燥，小声但坚定地道：“你能不能过来，近点。我睡不好，要听着你的呼吸声。”
“……”
沈妄生薄唇紧抿，一时之间无法相信薄枕疏这话确实是对着自己说的。
薄枕疏粘人，尤其生病的时候，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要人陪着睡这种事，小少爷做得出来。
如果这话是对着岑涧之或者薄枕霖说的，沈妄生一定能哧声冷笑，嘲一句“德性”。
但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他默不作声脱了鞋上床，和衣躺下，“莫要再……”
本来是想要叫小少爷莫要得寸进尺老实歇息，但沈妄生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睡在身旁的人极为自觉抓住了他的手。那只皮肉细腻的手顺着他的指尖一点一点往上攀延，最后扣进他指缝中，将他攥牢了。
“你怎么不问我做的什么梦？”
没有将沈妄生被自己打断的话放在心上，薄枕疏仰着脸蛋瞧着沈妄生的侧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总断断续续的梦到前世最后那段路，时常是以骨肉被咀嚼的声音作为结尾。
一想起那声音，他便觉得头皮发麻，遂又凑得离沈妄生近了点，像是在期待沈妄生能够救救他。
可就算他话说到这个地步，沈妄生依旧没有遂他的意。男人叹了口气，低声问：“我在就能有用？”
“……能的，就是能。”
虽然没有试过，但薄枕疏说得很是肯定。他就是觉得沈妄生在身边是有用的，毕竟活人就在身侧，他哪儿会再被记忆里的死亡魇了去。
薄枕疏应声的时候，情绪已经低落到谷底了。但沈妄生听着只想笑……
这般明显，他不消细想也猜到这定是梦到自己出了事。
他侧身将薄枕疏搂进怀里来，一手将那双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眸子遮住了，“那就睡，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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