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非常清楚,一旦让出夏口,今后想再打夏口有多难!然而。
孙权的咆哮并没有得到左右文武的回应。
接连战败,不论是朱然、潘濬、吴范,还是丁奉、徐盛、马忠,都没了再战的心思。
言和的锅也让吕蒙背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再给自己招来祸事。
低头装孙子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就连一直想表现能力和忠诚的潘濬也不再开口。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以孙权如今的窘境,汉初三杰来了都没辙。
“至尊,伯言和他麾下的水军不能有失,否则江东危矣。”吕蒙郑重提醒:“至尊虽然让出了陆口和夏口,但也不用再分兵抵挡上昶城的文聘。
反之,关羽虽然得了不少好处,但曹操的兵力会重点部署在荆州一带,淮南一带的压力也就会减弱,这对至尊今后夺取合肥也是极为有利的。
眼下刘备势强,必会积极北伐,双方在短时间内也分不了胜负,至尊则可趁机在江东休养生息,效仿越王勾践隐忍以待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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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坏了存活之机。
愿至尊以此为终身诫,今后务必要更加的谨慎,纵不能北进中原夺取天下,亦可保守江东成吴越霸业。”
似乎是一次性说得有些多,吕蒙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
孙权握紧了拳头。
无力感让孙权又怒又无奈。
良久。
孙权闭眼长叹:“就依子明之意,关羽和刘封的条件,孤都应了!”
吕蒙没有再出城,而是让虞翻代为出城回复。
“仲翔,你且放心留在江陵,你的家小我也会安排人送到江陵的。我本想这次带你立功,好让你能再受至尊重用,如今也只能食言了。”
吕蒙将虞翻送到城门口,暗叹一声。
虞翻的才能,吕蒙是很看重的。
这次袭取江陵和公安,虞翻的功劳也不小。
公安城的傅士仁是虞翻诱降的,糜芳献城时也是虞翻提醒吕蒙先抢城再庆祝。
按吕蒙的想法,虞翻怎么也能当个统兵都督之类。
结果。
孙权还是受不了虞翻的直言犯上。
如今也只能遗憾的将虞翻送给刘封。
虞翻也是一叹。
其实在入内城后,虞翻很希望听到孙权来一句“孤岂能让虞仲翔受此羞辱”。
如此一来。
虞翻就可以向孙权发誓终身不为刘封发一言,也来一个“身在刘营心在吴”。
然而。
至始至终,孙权都没对虞翻有一句的挽留话,亦或者孙权不开口嘲讽虞翻“定是早有离去之心”就已经是风度了。
这让虞翻颇为失望。
“吕都督提携之恩,我虞仲翔没齿难忘,此非吕都督之过,而是我管不住嘴,辜负了吕都督的一片好心。”
郑重的向吕蒙行了一礼,虞翻再次看了一眼孙权府邸的方向,转身出城。
刚出城。
刘封就笑着迎了上来。
左手提着紫貂裘衣,右手提着酒囊。
“天冷风大,让仲翔公来回奔波,我之过也。特为仲翔公准备了紫貂裘衣一件,另有刚刚热好的温酒,助仲翔公驱寒。”
一件紫貂裘衣,一囊热好的温酒,一声声“仲翔公”,若说虞翻没有半点感动,那纯粹就是自欺欺人了。
虞翻连忙回礼:“我只是一介老迈残躯,当不起副军将军大礼。”
刘封趁着虞翻回礼之际将紫貂裘衣披在虞翻身上,又将温酒递给虞翻:“仲翔公岂不闻‘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孙权弃仲翔公如敝帚,而我却偏要视仲翔公为珍宝。绝世罕见,难得一求的珍宝!”
虞翻咬牙忍住心中激荡的情绪,道:“我不善为臣之道,不仅屡屡直言犯上,还常与同僚相争,我被流放也是自取其祸,副军将军还要视我为珍宝吗?”
刘封肃容正色,再次一礼,语气更是真诚而恭敬:“昔日仲翔公为会稽太守王朗功曹,时值孙策攻伐王朗,而仲翔公又正值父丧,为劝王朗避孙策,仲翔公竟不惜脱掉丧服也要劝谏王朗。
后来王朗兵败逃到海上,仲翔公宁可留寡母在家,也要追随保护王朗,直到王朗安全逃脱才肯回家。
倘若宁违服丧之礼也要谏主、老母在堂也要孤身护主,都能称之为不善为臣之道,那这世间又有几人懂得为臣之道?
敢言敢谏者,方为诤臣;能容诤臣者,方为贤主。
仲翔公乃当世诤臣,我刘封不才,也愿效仿古今贤主!”
虞翻惊愕的看向刘封。
刘封不仅知道孔融和张纮的信中赞誉,还知道昔日劝谏护卫王朗的事。
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刘封竟然也能打探得如此清楚?
不曾想我虞仲翔,到了天命之年竟还能遇上一知己贤主,天不薄我啊!
虞翻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情绪,躬身而拜:“将军若不嫌弃我粗鄙老迈,愿为将军效命!”
刘封挽起虞翻的右臂而走:“今日当与仲翔公痛饮,为仲翔公接风洗尘。”
虞翻忙道:“我这次出城,尚有公务在身,不如待公务结束,再与将军痛饮。”
刘封却是挥手道:“孙权那点小事,管他作甚!他要么同意君侯的条件,要么就继续跟君侯打一场!岂能让一个不听仲翔公忠言的鼠辈影响了酒兴?”
听刘封这一说,虞翻转念一想,顿觉有理,遂将孙权的事抛之脑后,也笑道:“将军可有下酒佳肴?”
刘封大笑:“当然有!襄樊名菜,夹沙甜肉!今日与仲翔公同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