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云青崖躺在偏屋里破旧的木床之上辗转反侧,本想晚饭后就找借口溜走,再随便找棵顺眼的大树变成鸟蹲一晚,奈何阿武那孩子缠着自己不放,于是只得在此借宿了。
抬头从屋顶漏风的茅棚间,隐约可见月明星稀的天穹,耳畔尽是纷扰的鸟啼虫鸣,实在算不上是个安适之处。
纵使心事重重,云青崖也实在抵不过浓厚的睡意,思绪渐渐沉入梦中…
“…这是哪,我怎么了?”
幻梦中的一切都不甚清晰,云青崖试着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却听见清脆的锁链碰撞之声,他举起手臂看见自己白晢的手腕间紧扣着黑色铁铐…
“什么?!”惊愕间他发现不光是手脚,连自己的颈间都被锁上了铁环,周遭的黑暗像一个巨大的牢笼,云青崖像笼中之鸟般孤独绝望。
“不要…不要…我要出去!”
眼前白光一闪,场景竟然随之变幻,四周皆是白雪皑皑的山川,而云青崖立于山巅,面对着一名身着白衣面目冷峻的道人。
“陵风?你怎么在这?”
他本想上前,但却见谢陵风眉峰一皱,抽出腰间无尘剑对着自己大呵道:“魔物?竟敢踏足西海圣地!”
“…什么?我不是…唔呃!”云青崖的胸口传来冰封般的冷意…血花飞舞,染红了他的青衫,随后失了力跪倒在地,他伸手妄想抓住那人洁白如雪的衣角,却什么也没抓到,只余掌中消融的片片飞霜,寒冷孤寂。
“陵风…别走…”
梦境破碎,云青崖猛得惊醒,坐在床上任冷汗打湿衣领,那噩梦里的场景太过骇人,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会这样…我到底是…”
云青崖翻身从床上下来,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于是准备推门出去走走。不巧刚推开门一个小小的身影就直直冲到自己怀里,随后被撞的向后踉跄了几步。
“哎?阿武?”云青崖连忙站稳,扶住怀中小孩问道:“怎么了?这么急?”
“哥哥…娘亲她不见了!还有村中的许多乡亲都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们,求求你,帮帮阿武!”
闻言云青崖心头大震,一股刺骨的凉意顺着涌上脊背,但他依旧平稳语气沉声安慰怀中孩子道:“小阿武,你先莫急,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会突然不见了?”
“昨晚…哥哥离开后,我和娘亲吵了一架,因为我想和哥哥一样学武…可是娘不准,所以我就赌气去柴房坐了一晚上,前半夜我还想娘亲为什么不来找我,结果睡着了,白天出门才发现娘亲和乡亲们都不见了…呜呜…”
云青崖见他不知所措的颤颤发抖,一直哭个不停,于是拍了拍他的背,沉声道:“好,我帮你去找娘亲,一起出去吧。”
空荡的大道上一片寂静,本应在晨曦中热闹喧嚷的北定村,此时只余下薄薄的白雾飘忽不定,宛若一座孤村…
云青崖一连打开了好几所农屋,皆是空无一人,明明昨日还在这闲聊的居民,今日却不知所踪,让他不禁喃喃道:
“怎么会…才过了一个晩上,该死,若非那个梦,我或许可以听到些动静。”
“哥哥,我们要怎么找娘亲他们啊?”阿武紧握着云青崖的手,担忧的问道。
“别怕,待我用灵识探查下。”
云青崖阖上双目,凝神聚气,把灵力汇于眼中,待他睁眼,眸中碧光流转,清明如镜,可映万物。
而他终于看到了,丝丝无形的魔气连聚成线,随着道路沿伸不断,其所指的方向正是黑山林!
“这方向…难不成是个陷阱?”
纵然是陷阱,但此时怕是除了再进林中一探之外再无他法了。云青崖思考了片刻,转身对阿武道:“阿武,你可有躲藏之所,若是害怕就不必随我去…”
“不,哥哥,我也要去找娘亲!我…会尽力不给哥哥添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