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城中曲径通幽的暗巷里,一位年轻的白衣道长半躬着身子,紧贴在墙壁上喘息,丝丝暗色的魔气从他的指尖涌出。
“不…你住嘴…我不能!”谢陵风面色苍白扭曲,身子不住的颤抖,崩溃一般的喃喃自语。
心神恍惚间,谢陵风半跪于地,猛得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他紧闭起双眼,胸中原本清明的灵气在被心魔浸染,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入魔,已经无法再拖了…
“…今日就要找到师祖,彻底封印它。”谢陵风捱下口中的血腥气,晃晃悠悠的起身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出巷子。
深巷窄路,逆光幽阴,残瓦土罐更显苍凉穷困,西陵再繁华也少不了路边的饿死骨。几个衣衫褴褛的乞儿在出口处打量着路过之人,他们目光贪婪似那亡命之徒。
突然间,他们瞪着泛红的双眼,齐齐看向那个自巷中走来之人,白衣道袍,不染一尘,银丝雪发宛若仙人,只是这位仙人低垂着头,似乎受了伤,扶着墙脚步虚浮。
那乞儿眼中一亮,立刻直起身子伸出干枯脏污的手,想去抢他身后那柄不凡的宝剑,只是还未抓到他衣角,就见那道长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腥红似妖魔的眼睛…
“…怪物!!”那几个乞儿立刻收了手,惊恐万状的大叫起来,身子哆哆嗦嗦的往后退,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巷口。
“…嗯?”谢陵风有些不明所以,他走到了一个灌满清水的土罐边,向里望去,只见澄水如镜,无波不兴,单单映着赤红如魔的双眸,俊逸的脸庞透着说不出妖异。
片刻后,谢陵风躬身微颤,喉咙中发出沙哑低沉的苦笑:“呵…我如今这样貌,确与妖魔无异了…”
尘土飞扬间,笑随风逝,万千凄苦寥落皆由心起…
自从醉烟阁离开后,云青崖便四下找寻那位白衣友人的身影,可跑遍了东西两市也没有找到,愁恼万分也只得独自回到上清峰,心想也许谢陵风早已先一步回来了。
青峰鸟啼涧,幽竹隐山观。云青崖翻过山门,一路来到大殿,此时正逢傍晚,不少弟子于殿前白石堂前修炼打坐。
一个颇为眼熟的素袍青年正站在一众弟子前巡视指导。司空尘见云青崖不掩身形急匆匆赶来,顿时一愣,惊讶欲开口道:“仙…”
云青崖立刻挥了挥手,说道:“司空道友,抱歉打扰,可否借一步说话?”
“啊…自然可以。”
西海神使下凡乃是秘辛,虽是无需避不知情的外人,可这太虚观中也不是谁都能随意进出的,突然来了个似神仙般好看的人物,自是引得一众弟子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哪位道友…以前可从未见过,怎生得如此俊美…”一些女弟子愣在原地竟连手头功法忘了。
“切,看起来和个弱不禁风的书生似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身形结实的弟子露出鄙夷不屑之色,旁边的弟子碰了碰他的胳膊,说道:“卫师兄,你是不是嫉妒人家长得好看,讨姑娘喜欢?”
“…滚犊子,我嫉妒那种小白脸做什么,更何况我心里只有汐婳仙子。”
待两人来到堂下僻静之处,司空尘开口道:“仙君为何如此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云青崖开口应道:“道友可见过陵…你师祖?他回来了吗?”
“临虚师祖?在下未曾见过,仙君不妨问问我师父?他正在大殿处理事物。”司空尘抬手指向对面巍峨庄严的云华殿。
“多谢!”云青崖连忙行礼谢过,又匆匆离去。司空尘见他走远,转身却撞上一个意想不到的白裙倩影,素汐婳悄声立于一侧,柳眉微蹙,凤眸冰清漠然,注视着青衣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云华殿内,宋清御正坐于桌边手执檀木毛笔,似在勾画着什么。他见云青崖走来,俊朗端正的面庞露出温和的笑意:“师叔,你怎么来了,我正想寻你呢。”
“啊?寻我做甚?”云青崖一愣,见他伸手递来一副地图,图上用墨圈着几处地点:“这是…?”
“西陵的地图,图中标注的乃是凶兽曾作乱之所,我正想把它给你,师叔你在外也好调查,我实在无暇抽身离开太虚观。”
“原来如此,小宋师侄有心了。”云青崖接过图,启唇轻笑道:“凶兽之事我托了朋友相助,已有了线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了。”
宋清御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说道:“如此真是太好了,如今还剩七日,我可真不知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