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前的案桌上摆着一碗乌黑的汤药,清苦的药香与屋内的焚香混和,缓缓飘散。
云青崖见状忍不住开口道:“…陵风?”
谢陵风闻声睁开双眸,侧目望向他,淡淡道:“…你醒了?还难受吗?”
“无事,我好多了。”云青崖揉了揉眼睛,下榻走过去。虽然身子还有些虚软无力,但比起昨日却已利落了不少。
谢陵风顺势拉过他的手腕,搭脉检查了一番,比起昨夜紊乱的脉向,今日果真已经恢复了许多,于是收回手,将面前的瓷碗推到他眼前,说道:
“喝了,这是我去药堂寻的,你昨夜高烧不退,虚劳羸弱,周身经脉大伤,还需配合草药调理。”
“……?”云青崖低头默默看着那一大碗漆黑的中药汤,浓郁的苦涩直冲鼻翼,不禁让他眉头紧蹙,头一次面露难色。
“呃…那个,谢道长…我真的好多了,这药就算了吧…”
话音未落,谢陵风面色一冷,忽而转过头,剑眉微挑,狭长深邃的眸子透出几分不悦之色,淡淡道:“你若实在不想自己喝,那本君便喂你喝。”
云青崖闻言浑身一僵,双颊微微泛红,而后摇头道:“…不必,我喝就是了。”
说罢他捧起那碗温热的药汤一饮而尽,待苦味漫上舌尖,云青崖忍不住低咳了几声,莹润的碧眸浮起水波,眼尾缀红,颇像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咳咳…”
谢陵风从旁静静看了他半晌,随后叹了口气道:“你…喝这么急作甚?”
言毕,只见那白衣道长起身走到云青崖身侧,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又道:“这几日你需每天都服一碗,我也会替你传功调理气脉…”
“…??”云青崖闻言吓得登时后退几步,连忙道:“不不不…我真的没事了,谢道长你饶了我吧…”
“不可任性。”谢陵风神情冷肃,不容置喙道:“从今往后,你若再乱来,
本君便不许你再踏出昆仑半步。”
云青崖一愣,听出他的语气绝非是在吓唬自己,而是真的动怒了,于是垂眸低语道:“我知道了…我也不想再给谢道长添麻烦了…”
唇齿间的苦涩尚未散,心头的郁结更是难消,云青崖凝视着谢陵风冷峭漠然的侧脸,丹唇轻启却未言,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谢陵风看出了他的迟疑却并未给他喘息的余地,转而开口冷声道:“青崖,你且告诉我,你是不是和越同孤…”
“不是!我没有!”
“……”
“呃…”
云青崖听他问起此事,神情愈发犹豫不决,但见谢陵风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似是定要寻个答案才罢休,遂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他身侧,说道:
“…这事说来话长,但与其说与他有关,倒不说与他背后的那位天魔有关…我同那人做了个交易…”
自知理亏,云青崖避开了谢陵风的目光,将自己与那位九幽魔主之间的交易告诉了他。
如今鬼车已死,若灵郁现身,以燕无渊对东海神族的仇恨,定会出手。
“…所以,我想越同孤定是得知了此事才留下消息的。”
言毕,他悄悄抬眸觑了一眼谢陵风的脸色,但见人一直半阖双目,面上无波无澜,不露半分悲喜。
云青崖一时拿不准他到底动怒与否,只得开口轻声问道:“陵风…你?”
话音未落,他忽而听见身侧的瓷碗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刺骨的寒气自面前人的衣袖间蔓延开来,一时间原本炉火正盛的屋内竟变得的同外面一样寒冷。
“…嘶…”
完了,这下子真是要大难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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