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有味道的，宋荷在伞下面呆呆地想，以前他一个人在下雨天去学校时，路是泥泞的要小心翼翼地走，仔细观察着水涡的湍急，也要仔细不要走到深水流，因为弄湿裤脚是很冷的，沁湿了裤脚那厚厚又便宜的布料贴在小腿上，阴冷一片。
是寂寞又冰冷的，路上的白花树晴天时被风吹会送来一股奇特的味道，不是很好闻但是很清新，尤其在阴雨天的对比下更显得晴天很温柔，是个好天气。
陈望给他穿了一条束脚裤，很可怜的，宋荷没有他高，但是腿还挺长的，所以是宽松地落在脚踝上面三指方向，又给他拿了一条粗棱格子的长袜子，是绿黑格子相间的，快提到膝盖那里，包裹得很严实。
料子也很软，穿起来热热的。
陈望的屋子里还有一扇靠墙站着的海绵镜子，宋荷很想对着镜子照自己，可是又不好意思地直勾勾盯着看，感觉自己会自恋。
像个蚌壳里的软体生物偷偷地瞟过去一眼，看个云里雾里又快速回神，然后偷摸回味着镜子里的自己样子。
陈妄直接坐在床上一个抬手就把自己的上衣脱了，看得宋荷有些惊讶，红红的嘴巴微微张开了，又觉得很羞耻应该要避嫌，立刻转身，这下好了，正好对着镜子，完全可以欣赏自己了。
不过他也无心欣赏，只觉得房间好小，空气好重，呼吸好黏稠。
“走。”陈妄穿了一件套头黑打底，到脖子那里，真奇怪，只是普通的打底衫加一个黑色薄外套，就很有型，比偶尔玩手机蹦出来的淘宝男装店的男模还要漂亮健康。
雨淅淅沥沥地落在伞面上，陈望真的好喜欢黑色啊，宋荷看着他握住黑色大伞伞柄的手，在昏暗的雨幕下显得惊心动魄的青筋长手暗暗想。
“到了就说我是你哥。”
“……啊？”
哦哦，宋荷喏喏地接受了。
确实哦，他长得没有陈望俊，也没有陈望高，甚至也没有陈望那么有男子气。
可是还是想做陈望的哥哥，听陈望黑眼睛盯着他，语气冷淡地说“哥，你回来了。”
哎，他是不是很奇怪呀。
啊，不可以再想了，当务之急是要把房子租好，然后集中复习了，然后拿出自己最好的态度和精力去参加六月高考，考入理想大学。
至于其它……其它，以后再说吧。
一遍又一遍地念心，祈求束缚自己乱跳的三月兔子般的玩偶心脏。
“房子是很好的，可是这里的设施有点老旧呀。”
“你看，这个抽烟机，”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手轻轻地按了一下，应该发动的机器平静无波，又按了几下仿佛被被电子救护般哼哧哼哧地工作。
“还有，这个洗衣机。”“噼啪——”洗衣机的衣盖就跟压石头一样很难打开，来介绍房子的中介人堆满笑容地说“哈哈，可能是您的方法不太对，我来试试。”
直到自己的脸涨通红，喷了摩丝的斜翘刘海都被汗水打成软咎，那洗衣盖还是纹丝不动。
有些尴尬地说：“哈哈，是是，有些难打开，可能可能房子有些老，东西有点旧，不过我保证，如果客人你们想入住还是体验指数更高的。这里离盐海一只很近，你…你弟弟应该是一中的学生吧，一看这气质就是重点学生的模样。”
重点学生的模样是什么样呢？
宋荷有些紧张地想，他安分地做在沙发上，那是一个掉了漆皮的露出里面填充海绵体的骨架沙发上，菱格袜子因为坐下来露出一截，陈妄给他配的是一双黑体运动鞋，底子厚，包到脚面上，配着微微露出的菱格袜，蜿蜒到细瘦精突的骨踝关节上面就是拉紧蝴蝶带的束腿裤。
介绍人的眼神随着话落到宋荷身上，他背着书包，现在牢牢地放在自己的腿上，也不回话，听到喊他了就抬起头和人对视，眼神内敛安静。
这真是一个按照模板里出来的乖巧孩子。
所以他的家长不放心小孩单独出来住也是很正常的。
介绍人心里有些惴惴，其他像这种重点高中配备的学区房或多或少都有些老化问题，设施和配置都有那种上了年代的老化感。
没有商圈里的商品房漂亮自然，装修也跟不上人家，但是它在学校附近，就跟如来佛祖给孙悟空身上画了一会圈，“我就是好的。它们那些什么ins，美式啊英式田园啊都没有我这陋室惟吾德馨。”
为了孩子，妈妈们咬咬牙就坚持坚持，花了不下商圈里的公寓房钱租下这种水电缓慢，装修家具老化，大门被风吹还哐啷哐啷叽歪响的学区房。
“其实我觉得四百块钱就可以了。毕竟这房子的条件说实话……”穿着西装俊朗的男人挑挑眉毛没有再说下来。
他这么帅气的脸，宽肩劲腰往这招摇地一站，当然是更显他自己英俊潇洒，房子破败不堪。
介绍人牙齿都快咬碎了，脸上的肌肉表情有些纠结，“四百有点少了哈，毕竟毕竟这房子我们公司一开始招牌两千万呢。”
这吊房子还两千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