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晓林！跑快点点儿！”
“知道了妈！”
梅晓林叼着吐司从窗下跑过，李女士拉开窗户，看见她慢悠悠的背影，扯着嗓子骂她。梅晓林灰溜溜地背着书包一路小跑，突然响起刺耳的喇叭声。
“上车。”
程一帆猛一刹车，把小电驴开出赛车似的的漂移来，长腿一支，骚包地抬起墨镜，声音里还有浓浓的起床气：“小梅，又迟到了？我顺路载你到公交车站呗。”
李女士隔窗望见程一帆熟悉的小电驴，喜笑颜开地打招呼：“又麻烦你了，程警官！诶，小李不也上学呢么？怎么不见你送送他？”
程一帆罕见地不好意思了三秒钟，挠挠头笑着说：“他走得可早了，我想送还没机会呢。”
李女士转向梅晓林时，立马换上嗔怪的神色：“你看看人家小李，再看看你！”又立马换作笑脸一副，向程一帆连连道谢。
梅晓林坐上后座，头也没回，只是冲着李女士的方向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程一帆跟李女士打完招呼，发动车子，瞥见后视镜里梅晓林闷闷不乐的脸，问道：“怎么，跟妈妈吵架了？”
“害，不就那点事儿吗。”梅晓林不以为意地把玩着书包带子，在驶过林荫道时随手揪下一片头顶的行道树叶子，吹了口气，无所谓地扔在地上。
“因为小男朋友？”程一帆声音带笑，打趣道。
“早分了。”梅晓林戳戳他后背，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没精打采的：“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
“嘿！怎么能那么说呢？”程一帆激动地一挺身，刚好遇见个红灯，回身跟梅晓林搭话：“就拿我来说吧，嗯还是算了……你看我们李瓜瓜，多好一小伙子，要不我给你俩牵牵线，认识认识？”
“李涑？”梅晓林冷硬的小脸终于破开裂痕，浮现几分生动的神色来，一脸嫌弃地看着程一帆：“程叔你行行好，人都高三了你不关心关心学习，倒想着给人介绍对象，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梅晓林想了想，一阵恶寒：“再说了，他同学要是知道你管李涑叫李瓜瓜，得翻天了不可。”
“李瓜瓜怎么了，多可爱啊。”程一帆反驳道。
梅晓林回忆了一下李涑站在主席台上念稿子的一派正气，再看看他这吊儿郎当的爹，摇了摇头。
到了站，程一帆把梅晓林放下，见她仍然神色郁郁，心里叹了口气，他从来不是好说教的人，但此时也忍不住道：
“你妈妈也是关心你，过了青春期就好了，别记恨妈妈。”
“嗯，我知道。谢谢你啊，一帆哥。”梅晓林闷闷地点点头，艰难地吞下最后一口吐司。
程一帆回头看一眼，89路公交车还没来，发动的车子再次停下，回过头看着站台上吹着口哨的梅晓林，埋怨道：“有事求我就叫一帆哥，没事就叫程叔。你们青春期小孩儿怎么都这样？”
梅晓林不解：“什么叫‘我们青春期小孩儿’？”
没等来解释，一眨眼程一帆已经骑着他的小电驴驶出好远。
红灯亮起，程一帆捏住刹车，百无聊赖地等着，回想起梅晓林闷闷不乐的神情。
青春期啊……
李瓜瓜也是这样，有事儿才不情不愿地叫声爸爸，没事儿都叫程一帆。
臭小子！
程一帆越想越来气，把小电驴骑得虎虎生风，一路杀到单位，气哼哼地想中午绝对不做李瓜瓜喜欢的鱼香肉丝。
“小程这么早啊？”
“还是不如陈姐早啊。”程一帆笑呵呵地回道。
陈姐是所里的老人了，做社区调解工作的一把好手，几乎算得上程一帆的半个师傅。程一帆刚从刑警队转过来的时候，很难适应繁琐的社区工作，一心想回部队。最开始带他的是脾气火爆的副所王靖，程一帆刚上手什么都不懂，动辄引来王靖的斥骂，后来直接当他是透明人。就因为他原来是刑警，稍有不对便被王靖一干人归结为心高气傲，看不起他们这些民警。
当时如果不是陈姐伸出援手，无形中帮他调解所里的人际关系，还不厌其烦的指导和劝慰，程一帆可能早就干不下去了。
程一帆想起往事，犹在眼前。
“跟你说话呢！”陈姐在他眼前挥挥手，唤回他的注意力：“李涑这不上高三了吗，孩子的营养得跟上啊。可不能图方便净给孩子吃外卖啊。”陈姐系好制服袖扣，走到程一帆桌边嘱咐道。
程一帆讪讪一笑，回想起自己过去几周做的糊弄乱炖，或是暗度陈仓点他自己爱吃的披萨、米粉，捎带着李瓜瓜一起吃垃圾食品，心虚地连连答应：“谨记，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