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书看了眼裹在毯子里的沈应节，飞快地弯了下嘴角，坐回座位，在接下来的路程中都没再打扰沈应节。
其实沈应节这会儿倒是希望贺书不用那么实相，最好可以随便招他两下，好让他可以顺理成章地把毯子给掀了。
飞机在C市机场降落，一行人在机场出口汇合，滑雪场那边派来的车已经等在那了。
同行的万华策划总监李长文是个三十出头体型偏胖的男人，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就会眯成一条缝，不笑的时候也因为近视总爱眯着眼睛看人，以至于沈应节印象里感觉从没见过这位李总监睁开眼睛的样子，好像他眉毛下面就是只长了一条缝。
李长文是沈正华的得力干将之一，除了策划部的本职工作，主要负责给经验不足的沈应节出谋划策…呃…其实就是盯着沈应节，让他不要太过分。
沈应节自然而然把对沈正华的不耐转嫁了一部分给他，一向没什么好态度，但偏偏对方比自己大，又总是笑呵呵的，他根本有火也堵着没地发，逐渐演变成一看到李长文笑就觉得他没憋好心，烦得不行。
李长文奇怪地看了沈应节一眼又一眼，最后还是笑哈哈地问了句：“头等舱很热吗小沈总”，然后被沈应节以年轻火气旺堵了回去。
贺书侧头，他比沈应节高出小半个头，需要微微底下头才能看见沈应节的脸：
沈应节的额角还挂着没被擦干净的汗珠，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被沈应节用手指梳到头顶，额头全都露出来，垂着眼角，看起来应当是相当不爽的状态。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书觉得沈应节长长的眼睫毛因为汗水被浸润得湿漉漉的，让他不合时宜地想到沈应节在某些场合的样子，目光向下扫到沈应节大开的领口，莫名有点不爽。
李长文眯着眼打量着两位年轻的领导，精准地捕捉到贺书不着痕迹地打量和不爽的眼神，他跟在沈应节后面的日子不短，早知道沈应节看贺书很不爽，但现在确认了贺书对沈应节也没什么好印象，看来这次出差还要分神别叫两人起冲突。
留了个心眼，李长文在心里大大赞赏了自己察言观色的本领，面上的笑更满足了。
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饭点，酒店是距离滑雪场最近的一家四星级酒店，设施还算不错，三餐都有免费的自助餐。
沈应节进房间后先冲了个澡，比其他人要晚一些到达餐厅，大家都坐在最中间的大桌子边，只剩下贺书旁边的位置了。
同为领导，沈应节虽说不着调，让许多员工觉得他不过是个草包富二代，但相对于有能力的贺书，沈应节反倒更具亲和力一点，贺书给员工们带来的疏离感很重。
沈应节不想弄得太难看，只好不情不愿地坐到贺书旁边，胆战心惊地不断偷瞄贺书，担心他又作妖，比如在桌子底下乱摸他什么的。
结果一整个晚上贺书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甚至还在沈应节坐下第一次去取餐回来后，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距离沈应节更远的地方挪动了一些，两人间保持着一段很微妙的距离，难得极有默契地不让哪怕一根汗毛碰到对方。
贺书看起来好像很享受这顿在沈应节看起来很凑合的自助餐，席间还春风和煦地和其余人交谈，虽然坐在桌子最边上，但却像是中心位一样。
沈应节愤愤地磨牙，贺书又拿出人前装腔作势的样子了，沈应节环视周围万华的员工，个个笑得跟沈正华面对贺书时一样。
蠢死了，老头从哪招来这么多和他一样蠢的。
沈应节烦躁地用叉子划拉着餐盘中他不太满意的甜点，不再去看贺书。
居然还担心贺书会做什么，沈应节觉得自己也变蠢了，大概是贺书这两天更新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把原本最让他恨的牙痒痒的爱装的本质都给忘了。
他可不就是栽在找不到贺书的把柄，才会在得到贺书是同性恋这个信息之后就急着设了极其蹩脚的局，以至于把自己赔进去。
偏偏贺书一点损失也没有。
大吃一顿，吃不完还带打包的。
妈的。
沈应节没忍住把叉子往盘子上一拍，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感受到周围人噤声投来的目光，沈应节尴尬地咳了声：“我吃饱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也不管别人什么反应了，站起身就朝餐厅外走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过尴尬的氛围只持续了一瞬，就又被贺书淡笑着继续的话题给打破了，没人再关注今晚一直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沈大少了。
心情欠佳的沈大少回到房间，百无聊赖，先看了二十分钟项目书，发现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给自己下了不是这块料的结论，就把项目书丢开了，然后以平均五分钟一次的频率点开手机查看消息，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消息一样。
但显然沈大少一直没收到期待的消息。
再一次关闭新消息的页面，沈应节“啧”了一声，把手机摁灭扔在床上，又重新走进浴室。
虽然饭前才洗过澡，但他就是想再洗一遍，嗯…刚刚跟贺书离太近了，洗洗去晦气。
洗到某些敏感地带的时候，沈应节犹豫了半天，脸色有些发红，虽然这浴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但沈应节还是不可抑制的感受到强烈的羞耻感。
犹豫再三，沈应节觉得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屁股不受伤的不得不为之举，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把“该清理”的地方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然后木着脸简单的做了扩张。
沈大少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给自己做准备工作，憋屈，无语，愤恨，但好像又夹杂着一丝本人都没察觉出的隐秘的期待。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沈应节上床打开手机，还是没能看到等待的信息。
沈应节在床上翻过来又翻过去，刚洗过的头发散下来，很快被揉得乱糟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