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应节的话如水滴入海,一点浪花也没激起来,只等来贺书长久的沉默,房间里静得只有沈应节自己的呼吸声,他终于在长久的寂静里找回理智,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纯粹是未经大脑的冲动之举,比他以往对满意的床伴说出的试试都要冲动太多,他分明就是没想明白,他究竟以什么身份说这种话?
也是床伴吗?他把贺书也当作床伴吗?明明不是这种关系,他的视频还被贺书悬在他头顶,居然能说出试试吧这种话。
真是疯了。
疯了才会突然想亲贺书,才会说出“我们要不试试吧”。
沈应节在贺书长久的沉默里后知后觉的感到尴尬,缩了下身子,偏过头不看贺书,“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唔…”
话音未落,沈应节的脑袋就被贺书强行掰正,然后一手抓住沈应节的后脑勺向上抬,附身贴上去,用嘴把沈应节未说完的话全堵回肚子里。
沈应节感觉刚补充进脑子里的氧气又被贺书掠夺得所剩无几,直到他又陷入神智不清的状态之后,贺书才终于松开了他。
贺书的手从他的后脑勺滑到沈应节的脸颊,大拇指蹭掉沾在沈应节嘴唇上的涎液,声音低沉沙哑:“试什么?”
他很有耐心地等沈应节的双眼重新聚焦,维持着当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等沈应节回答。
冲动过后的沈应节此刻只觉得羞耻,根本无法回答贺书的问题,甚至想撤回刚才的话,耍赖不认账,“我刚刚那是…唔唔”
贺书的吻再次落了下来,堵住沈应节要说的不让他满意的话,不过这次明显带了点惩罚性的意味,很重,甚至还用牙尖剐蹭沈应节的唇瓣,不轻不重地咬。
一吻结束,贺书再问他:“试什么?”
贺书循循善诱:“你想和我成为恋人的关系吗?你…喜欢我吗?”,不是“试试”,是成为。
“我……”
喜欢这个词简直戳了沈应节的死穴,他是死也对贺书说不出口的,其实他常对各种人说喜欢,对他而言很轻易就能说出口的话,就是无法在此情此景中说出来。
因为他知道这个“喜欢”的分量是不一样的,现在承认喜欢和在意识不清时说出的含糊不清的“试试吧”的分量也是不一样的。
他喜欢贺书吗?如果拿他以往对情人的标准来说,应当是喜欢的,但是如果是以恋人的关系...
对恋人的喜欢是什么样的,沈应节发现自己毫无参照,因为他根本没有拥有过真正可以定义为恋人关系的亲密关系,看着喜欢就往床上带,更喜欢就发展成情人长期维持关系,不过并不是一对一的关系,而是单线的,沈应节只会给对方提供经济方面的支持,在他看来这也比靠感情维持感情稳固得多。
宽泛来说也追过人,然后“谈恋爱”,但这对沈应节来说和那些通过金钱维系的情人关系唯一的区别就是对方身世背景不同,仅仅是比起金主更适合玩这种恋爱的把戏而已,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从十四五岁就浪迹情场开始做爱的沈应节,根本连学生时代的懵懂心动都不曾有过。
“答不出来吗?”,贺书拉起沈应节的一条腿抬起来,把他拉到与贺书腰胯齐平的位置,“那再做一次吧,你慢慢想,好、好、想。”
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说是胁迫的意思也不为过了,沈应节不敢再装傻充愣让自己的身体再受无妄之灾,在奋力收着腿往回退无果之后,沈应节还是妥协了,自暴自弃地喊:“喜欢...喜欢!”
贺书总算停下正要进入他身体的动作,沈应节像是壮士赴死一样喊完,脸一路红到耳根,羞愤难当的样子,还正被贺书抓着一条腿。
“你喜欢我,所以想要和我成为恋人关系,对不对?”
沈应节憋了半天,在贺书收紧握在他脚踝上的力道时,才从喉咙缝里挤出一句很小声的“嗯”。
“好。”,贺书松开沈应节的腿,俯下身在沈应节的唇上轻啄一下,“我愿意。”
沈应节羞愤过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一时间不太能接受身份的转换,他就算是恋爱了?和贺书?贺书变成了他的男朋友了,这事要是跟三个月前的沈应节说估计得被沈应节打一顿,现在却是实打实的事实,人生确实还挺奇妙的。
虽说是他提出来的,还被贺书逼迫着承认了喜欢,沈应节一直到被贺书抱到浴室里洗澡的时候思绪还是游离的,贺书也没和他计较,小心地把他放到放好水的浴缸里,帮他把身上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干涸的液体搓洗干净,洗得差不多的时候,浴缸里一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任人摆布的沈应节突然笑了一下,在对上贺书的眼睛时又尴尬地咳了一声。
“你很开心?”
“也没有...有一点吧。”说实话沈应节心里其实还挺美的,虽然今天这一出实属在他意料之外,不过确实很大程度地缓解了这段时间以来独属贺书给他带来的焦虑,两人的关系也重新回到平等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