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之后,夏息橪终于如愿以偿地被批准出院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陆庭柯打了个电话。
这段时间他和陆庭柯的联系其实并不频繁,多数都是夏息橪开启话题,等陆庭柯看到后再回复他。中间往往要隔上好几个小时,一天下来也说不了几句话。
——问题就在于上次的电话里,陆庭柯并没有告诉他自己要出差。
于是夏息橪只是单纯以为他没时间,自然不会往时差上想,也不知道相隔十二个时区,那边已经是凌晨。
他只是想快一点把喜悦分享给陆庭柯,再借机听一听他的声音。
忐忑又期待地按下那个在手机里存了半个月的号码,时间久到快要自动挂断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一句有些含混的“喂”响起,夏息橪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汇报喜讯说:“陆哥!我出院了!”
对方停顿了几秒,似乎被他的雀跃影响,语气也染上了一丝笑意,“恭喜。”
听出他声音比平时低哑,夏息橪愣了愣,后知后觉问:“你感冒了吗?”
“……”
陆庭柯沉默了一会儿,揉着眉心翻身坐起来,如实道:“我在出差。”
夏息橪眨了眨眼,“在、在哪啊?”
“洛杉矶。”
“洛杉矶,”夏息橪默念了一遍,蓦然反应过来,“那你那边……”
“嗯。”陆庭柯掀开被子下床,站在窗边眺望着这个陌生城市的夜景,“四点多了。”
夏息橪手足无措,“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出院了,没别的事,你继续睡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庭柯笑了笑,“没关系。天快亮了,而且我今晚睡得很早,现在已经不困了。”
其实他才刚睡下不到三个小时,但睡意确实已经被这通电话折腾没了。
迟钝如夏息橪也听出了他的安慰之意,心里更加内疚。陆庭柯却道:“现在忙吗?”
夏息橪说:“不忙,我刚回家。”
“那可以陪我聊聊天吗?有点睡不着了。”
夏息橪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问:“好。你想聊什么?”
悄寂的夜色里,陆庭柯的嗓音显得越发温柔,“什么都可以,比如你身边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碰到了什么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夏息橪想了想,拣着住院期间发生的事絮絮地跟他说了一遍,从“上周有个护士把我手背扎青了疼了好几天”,一直说到“早上查房的医生里有个实习医生长得很帅”,最后把自己都说困了。
从头到尾,陆庭柯一直耐心听着,期间偶尔会应和一声,以证明自己在听。
有凉风卷进来几缕桂花的香气,夏息橪望着外面渐沉的太阳,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陆哥,你那边太阳出来了吗?”
陆庭柯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天色呈现出朦胧的灰白,是天亮的前兆。
“快了。”他这样说。
大概是气氛太美好,谁也不愿意先去破坏,于是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