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江淮郁闷道:“有人说我坐轮椅来很占地方,而且这走廊挺窄的,我拄拐杖就好了。”
于森林看到放在他腿上的课本,便问:“今天学得怎么样?难吗?”
计江淮犹豫了一下,他突然笑道:“你好像我妈啊,我妈也经常问我学得怎么样。”
于森林问:“你爸不会这么问吗?”
计江淮的嘴角耷拉了下来,他说:“我爸……我爸什么都不会问,他也不管我学不学,我高中辍学的时候他也没管我。”
于森林注视着计江淮的发旋,从这个角度看,计江淮是那么单薄弱小,他那贫瘠干瘪的身体承载了太多恶意,都让人好奇他是怎么保持精神稳定的。
而另一边,左丘章一也对计江淮起了好奇心,他把计江淮上学的事情交给了乌以沉,而乌以沉出乎他所料地谋划了一场细致又漫长的精神虐待,左丘问乌以沉是怎么知道计江淮在中学时被霸凌的事情,乌以沉却反问他道:“你没有发现他一直想用这件事博得别人的同情吗?”
计江淮并没有向乌以沉详细说过自己高中时的遭遇,他所受到的校园冷暴力是无声无迹的,只会在他的心灵和精神上千刀万剐,他连个主谋都找不到。他怕说出自己的不适会被人嘲笑承受能力差,但就是因为承受能力才最终酿造了辍学的事实,计江淮拐弯抹角地暗示自己被霸凌,却又害怕别人发现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想要借由别人的同情心为自己的初中学历开脱,同情心会让他得到好处,他却忘了这世上会有恶人将他的可怜之处当做弱点再次攻击他。
左丘回想了一下,他确实对计江淮的过去一无所知,可能计江淮有暗示过自己不幸的遭遇,但左丘没有在意他的暗示,也没有兴致向他施展同情心。
左丘评价道:“你真是个坏人。”
乌以沉说:“你也知道光靠打没法让人死心塌地,我之前还在想你两年前把江淮打成那样,怎么现在又不打了?原来是在温水煮青蛙啊。”左丘两年前误判了计江淮的状态,想着先给一颗糖再给一巴掌,肯定能将小江训练成得心应手的玩具的,但左丘不知道计江淮在中学时已形成了应激创伤,只要打了一巴掌,给多少糖都没有用。计江淮会无时无刻想着那一巴掌,即使已没有人打他,他也会幻觉巴掌无处不在。两年后的今日,左丘转换了策略,他要在计江淮周围垒起高墙,看似空间很大很自由,也没有伤害他的东西,但随着高墙越来越贴近,如温水煮青蛙般慢慢压榨他的喘息空间,最后笼子会变成一条窄巷,他无路可走只能按照预定的路线前进,最后乖乖落入终点的陷阱里。
于森林给计江淮买了一副腋拐杖,计江淮就拿着拐杖在下层空间自己学着用,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将拐杖卡于腋下,虽然摇摇晃晃难以保持平衡,但好歹不用扶着墙走了。
计江淮问:“我什么能装假肢啊?”
于森林说:“两个月之后吧,等你伤口消肿了再说。”
计江淮的断肢伤口仍时不时渗出脓水,血水和皮屑混在一起凝结成了淡黄色的硬块,之前的高烧可能就是伤口发炎导致的。
于森林看着计江淮右腿的空缺,说:“想装假肢没那么容易呢,一副假肢好几万,做也要做几个月呢。”
计江淮惊讶道:“原来这么贵的吗?我以为几百块就够了……”
“那是临时假肢,用着很不舒服的。你要装就装好一点的,省得以后要换。”
于森林的话刚说完,计江淮的表情就黯淡下来,他小心翼翼问道:“老师会给我换吗?”
于森林不能给他确定的答案,现在计江淮的处境与当初让他无法逃走的本意相驳,于森林也不清楚左丘章一在想什么,现在发生的一切太不像左丘的作风了。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