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招用很多次,必有破绽。骄虫他们不是傻子,等回去妥妥会拆穿欢兜长老。且瑶姬身份贵重,她若生了记恨与警惕,必定会想方设法监视欢兜的一举一动。
这对欢兜以后的行为,将是极大的阻碍。欢兜想清楚这些,便绝对不会在神兽两族年轻天骄同行历练的途中,继续和重楼过不去。
“这是个极好的办法。”重楼也松了口气,继而用歉意的目光看向飞蓬:“很抱歉,我没能给你什么建议,你们还是得和那几位长老斗下去。”相信我,真不是有意看神族笑话的!
飞蓬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这不关你的事。”他伸手把几个酒坛推到一旁,叹息道:“咱们喝酒喝不少,再喝点茶暖暖胃?”
“很期待。”想起飞蓬的茶道水平,重楼的眼睛亮得惊人。当然,他也没忘记给飞蓬解惑:“鲱鲱之毒的解药,其实很好找,我只是怕你洁癖犯了,才让你先喝完的。”重楼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他们的排泄物,会养出茂盛的水生植物,用那些水生植物酿酒……”
飞蓬的脸色绿了:“重楼!茶!没!有!了!”他站起身来,冲向了浴池方向。
重楼状似遗憾的叹了口气,嘴角反而有抑制不住的坏坏笑意。在干呕声传来时,他起身自己煮茶去了——等飞蓬吐完,总需要漱漱口的,不是嘛。
【飞蓬【难受】:呕,重楼我饶不了你!
重楼【坏笑】:嗯,你吐完吧,吐完回来再说。】
第十九章、剑斩当扈知端倪
那一天的事情,飞蓬后来怎么都不想回忆,而重楼反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换了谁被照胆神剑追着打,自己的神器却作壁上观,也会记忆犹新的,对不对?
事后,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重楼,累得倒在木质地面上。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戳着手边上的神器,愤愤道:“你刚刚干嘛不动弹?”
炎波血刃被他一戳,就往旁边一躲,那样子活像是在嫌弃。
飞蓬看在眼里,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又青了几分,问道:“你是不是用炎波去割的那些水草?”
“对…喂!”重楼闪身跳了起来,躲过炎波血刃冲着他脸颊去的一划,高声叫道:“我错了,你停下啊炎波!!!”是了,他用炎波去割的水草,过程中还挡开了那一层层黑灰色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的玩意,随后直接收起了炎波,直到现在才放出来。也难怪,炎波会气成这样。
照胆神剑在半空中晃了晃,发出一声清朗的剑鸣,像是在嘲讽重楼,才乳燕投怀般飞回飞蓬腰间,主动悬挂了上去。
活该!用堂堂神器去割水草,搞不好还蹭上了鱼群的排泄物,炎波没把你宰了,已经看在你是主人的份上了。瞧着重楼被炎波撵得上蹿下跳,飞蓬幸灾乐祸的扬了扬眉,慵懒的朝着自己的软榻一倒,顺便抱起了一把琴。
欢快的琴音响起,为这场神器暴打主人的戏剧,赋上了乐章,惹得重楼哭笑不得。他放弃般朝着屋壁上一靠,任由炎波血刃来势汹汹。
最终,神器还是停了下来,只在重楼脸上留下了一道很浅很浅的红痕。重楼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炎波:“息怒了?”炎波把他的手指拍了回去,却落在了他的双肩上,安静的不动了。
这时,重楼方看向飞蓬,只见飞蓬抱着琴,颈下垫着软枕,呼吸声平稳有力,竟是睡着了。但重楼仔细一瞧,倒是发现了些许端倪:飞蓬眼睑处有点儿青黑,眉宇间亦有细微的褶皱,显是经常蹙眉所致。
看来,飞蓬这些天在外面,又是劝降、又是立威,想方设法为神族争取更多优势,过得很是不易啊。重楼心里叹息了一声,飞蓬只是此代天骄之首,又不是我父神那样的神子,被迫担负这种责任,还真是辛苦了。
这么想着,他心里涌起了些许敬佩和不忍,无声无息的走到软榻旁,捡起旁边轻薄的丝被,盖在了飞蓬身上。说起来,飞蓬身后不知身份的那位,也实在太过分——飞蓬再是天赋异禀,算算年纪也不过一千三百余岁,他这根本就是压榨未成年族人啊!有本事,怎么不自己上!
“你倒也是个好脾性的。”重楼低喃一声,为飞蓬掖了掖被角。这位平日里装鲁莽装惯的兽族少主,全然没发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么耐心细腻,与平日里的大大咧咧,又有多大的区别。
此时,情窦未开如重楼,只是下意识便为熟睡的好友整理了一下床铺,小心翼翼取出了那把不算太轻的琴,随即坐到了桌子边,将自己煮好的茶加热了,并用了个保持温度的小咒语。
飞蓬这一觉,睡了不短的时间。等他睡醒,才想起来合眼前的事情。
“重楼?”飞蓬本能唤了一声,脸上不由自主发热。他居然在待客时,自己一个人睡着了,完全没有尽到地主之谊,就把上门找自己喝酒的重楼丢在了一边。
不远处,重楼放下手中的典籍,端起一杯茶走到床边:“别介意,我还是想说教你一番。我能理解你尽力为未来的大战争取优势,可我提醒你,你现在还没成年。”
看着飞蓬端过来,小口小口的抿茶,一副很有教养的样子,重楼双臂抱胸,姿势随意的坐在床边上,淡淡说道:“再这样立功立下去,很容易被人以为是野心勃勃,继而成为你们那几个长老的眼中钉、肉中刺。”
“随他们怎么想。”飞蓬不以为意:“从他们撺掇九天对付饕餮,就注定了为敌,我不怕撕破脸。”
重楼若有所思,看来飞蓬背后虽不一定是九位神族初代元老,也绝对不亚于那五个有名无实的神族长老。当然,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重楼便道:“适才你熟睡,我没浪费时间,已传讯给瑶姬他们,约定了一个月后,在花语草原聚合。”
见飞蓬并无意见,重楼接着说道:“在此之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做个直白的相互交底?”他嘴角微微勾起,笑起来的样子阳光而友善:“天帝亲炼的九泉神器,相当不凡,就比如我的炎波。”
“所造成的伤口,除非我主动收回力量,否则不易愈合。”见飞蓬的眼睛闪动精芒,重楼慢悠悠说道:“而且,不止是血流不止,若我刻意加一把力,不需要其他咒术,便能令伤者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在此之前,想让人魂飞魄散,要么是运用有此等功效的特定咒语、法术或阵法等,要不就是本身有超出太多的实力。飞蓬心念一闪,站在未来敌对的立场上,对重楼的忌惮更深了几分:“你就这么简单的告诉我了?”
“你是君子,飞蓬。”重楼莞尔一笑,戏谑道:“我说了,那你为了君子风度,不该也说吗?”
飞蓬撇撇嘴,心想就算我是君子,也没有对敌人透露己方底牌的道理啊,你这话根本就是逗我!可沐浴在重楼难掩好奇的目光中,飞蓬不自在的偏头躲了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也没什么,照胆的特性更偏向于神泉。”
“识人之明?”重楼若有所思的问道:“你那么肯定,说那几个神族长老所想不利于你们,也有照胆的功劳喽?”
飞蓬默不作声的点头,给了重楼一个别说出去的眼神。重楼心领神会,哪怕在房间内,也是压低了声音:“这种能识破善恶人心的能力,确实容易惹人忌惮。”换了谁都不会高兴,自己的情绪能被他人轻而易举感知到。
“照胆的能力,有限制。”飞蓬轻声说道:“起码,对别的九泉神器之主,我感受不到对方的情绪。比如九天,再比如你。”
重楼并不意外的颔首,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肯定不止,要是实力相差太远,估计也不行。”
“我现在还在天级。”飞蓬盯着重楼:“长老们都是元老,这差得不够远吗?”
重楼玩味的扬了扬嘴角:“我父神,他是半步先天生灵,要不我邀请你去兽族做客,你试试?”
“你可真行。”飞蓬忍俊不禁:“不怕被打死!”
重楼耸耸肩:“破罐子破摔罢了,欢兜长老再想宰了我以绝后患,也不可能在族里下手。”
至此,重楼、飞蓬两人算是定下了计策,而九天、沧彬和辰轩以及兽族那边也并无异议。但就在这个档口,又出了一个意外。
便在临行前,考虑到夕瑶长年驻守神树,想要离开必得提前做出准备,飞蓬孤身踏上了神树最顶层通往禁地的道路。那里是天帝伏羲栽种神果之处,夕瑶奉命守卫照料,又有日月两神给予日月精华,神果方能茁壮成长。
关乎神果,未来神界大计之一,知晓禁地通行之法者,自不会多。除却九位初代元老和五位后来居上的神族长老,便连九天和辰轩也以为夕瑶只是守在难登的树顶,而不知禁地,唯有沧彬作为水魔神沧溟之子,知晓个一星半点。
而本不该知道此事的飞蓬,此刻就走在通往禁地的路途上。这是一条通往苍穹云端的冰晶之路,一路上尽是横风暴雨、乌云雷电,飞蓬脚步轻快的走着,面色沉稳淡漠,对一路所经历的种种幻象都视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