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斑驳日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合拢的黑色幔帐,魔界秘境的温度渐渐升高。
飞蓬揉了揉眼睛,尚且看不清面前的一切,便下意识想要掀开身上的重物。
“唔…别动…”喑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一只温热的手撑在胸口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飞蓬猛然清醒,昨夜至清晨一幕幕的荒唐在脑海里回放,霎时间让他脸色泛起白来:“重楼!”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手抖,飞蓬想要把重楼翻过来好好检查一下,他依稀记得自己做得多过分,又故意造成了多少咬痕。
“我没事。”重楼埋首于飞蓬肩窝,音调却并不含糊:“飞蓬,你听好,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不会死,如果我能下手,早在擒下你的时候,就下死手以绝后患。”
他很认真地说道:“我也从来没有任何一刻不喜欢你,我只是…只是想…没了天帝和地皇,你我想在私情和公事上找平衡,太难太难了。”
飞蓬倏然一颤,他听懂了重楼的意思,却仿若坠入梦中,不可置信于自己能这么幸运,轻而易举得到最想要的。更想不到,重楼那样骄傲强势的性子,能任由自己胡闹到昨夜的地步。
“尤其是你,你总对自己太严苛。”重楼自认对魔界负责是负责,但关乎私事,他可以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可飞蓬不同,即便朋友们都能帮忙隐瞒,他也做不到不顾舆论、恣意妄为。
重楼的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说什么,却似是哽住似的无能出口,只好伸手轻轻抚摸飞蓬的脸,叹道:“总之,千万不要再哭了。”那滴眼泪,烫得自己心发慌。
飞蓬眨了眨眼睛,浓密秀气的睫毛扑闪着,遮掩住蓝眸涌起的水汽。他唇瓣微颤几下,艰涩地吐出一个字:“好。”
才说着就克制不住地眸中发热,飞蓬飞快地闭了闭眼睛,但双臂搂得更紧了:“重楼…”
“嗯?”顺着飞蓬的力道微调姿势,重楼感受着身下被自己焐热的体温,血眸难掩笑意。
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撕伤钝痛经过一夜休养,已全然好转了,只是这变硬的触感有些硌人。这令重楼起了些花花心思,恶作剧般将温热的唇触上飞蓬的耳垂,半撩拨半引诱:“继续?”
“不行!”飞蓬这么叫着,可呼吸声还是一重,生理反应亦无法避免,弄得脸色不禁通红:“你…你起来…”
重楼“嗤”地笑了一声,玩味的目光若有若无扫向身侧,那双紧紧扣着自己腰身的手臂。
“我…”飞蓬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松开,只试图推开重楼的力道无比轻软。
于是,他才推开一点,便被重楼“栽倒”了回来,心上人还在耳畔投下戏谑的笑语:“这点力道,你是真想扶我吗?”
“重楼…你身上…还有伤…”飞蓬借着斑驳的光亮,看清了重楼裸露的胸膛上不满纵横交错的牙印,其中不少极深渗血。这让他咬上自己的嘴唇,却没到一瞬间便被一根手指搓开。
重楼慢悠悠说道:“可别虐待你自己,我会心疼的。”他停顿了一下,伸手把飞蓬披散的发彻底弄乱:“对你用刑的时候,我无数次想,反正问不出来,干脆停下来好了。”
飞蓬怔住,重楼又笑叹道:“但你的眼神太烈太清了,我忍不住就想打破。我想看你绝望的样子,一定很凄美。飞蓬,你根本不知道,你撩拨了什么玩意。”
“就像我搜魂看见那段记忆时,第一反应就想,如果你知道我那么卑劣,还会不会继续喜欢了。”重楼捧起飞蓬的脸,低沉阴郁的声音里,已没了之前的笑意:“搜魂前,我根本就没想放过你,是你自己阻止了我。”
飞蓬睁大了蓝眸,任重楼重重吻下来,扣住自己的脖颈和双手,结实的腰身一次次摇摆起伏。他在自己耳畔吐露无数黑暗的、可怖的、卑劣的,甚至是他自己评价为无耻龌龊的遐思臆想。
“嗯…”飞蓬低低地喘息着,潋滟了水光的蓝眸注视重楼,包容、了然、平静。若非他一直都在里面没出来,若非话语再冰冷,落下来的吻热切之余都很小心,还不似自己昨夜到处啃噬撕咬,一点点不适都注意到了,飞蓬还真以为,重楼如他自承般穷凶极恶呢。
发觉飞蓬的纵容,重楼动作微微一顿,有些恼怒地想,为什么你听了那么多,还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甚至一点儿都不生气呢?
“那你做过什么吗?”飞蓬突然开口:“这么多年,公事不算,你有对我不利过吗?”
重楼愣住,飞蓬又道:“嗯,排挤情敌勉强算一个吧。我现在想想,你我出行在外,只偶尔会碰上你的爱慕者,被你老远就看都不看一眼往空间通道丢,却从来没遇上我的,肯定有你手笔。”
他直起身子,指腹不轻不重地抚过重楼热汗淋漓的背脊,视线竟是含笑,声线磁性不复清朗:“除此之外,有吗?”
“……”重楼嘴唇动了动,半天才在绵长温柔的顶撞里,低语诉说道:“迷神草那件事,其实有真正的成品,现在在我手里。在混沌里的那片迷神草,我私自留了一颗种子。”
飞蓬蓝眸一凝,重楼一个激灵,当场焦急辩驳道:“成品我没用,种子我昏过去之前也毁了。”
“所以呢,还不是有贼心没贼胆?”飞蓬脸色凛冽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忍俊不禁。重楼一时间呆住了,飞蓬趁机扣住他的腰,飞快地翻过了身。
重楼没能再说什么,只因飞蓬探手出去,从床脚翻起最后一坛酒。他揭开封泥喝下好几口,才垂眸堵住重楼的嘴唇:“这酒酿得很好,尤其在滋补体魄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