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正青身着丧服,从回廊那头缓步走来,表情沉郁,柔顺的黑发只松松绑了发带。
整个许府上下笼罩着阴翳,毕竟是许祁的葬礼,一夜之间偌大一个府邸没了主人,就连过往的仆役脸上都难免愁云惨淡。
“二爷。”陈松走在他身后,凑近严正青耳边,“您上回让我去打听的那位上门来了。”
严正青脚步不停,浓密的睫毛垂下,盖住他略微狭长的眼睛:“来做什么?”
他个子高,看起来简直不像坤泽,陈松都得加快步子:“不晓得,我看还穿了丧服,但谁知道是来闹事还是打秋风。”
严正青颔首,吩咐道:“带去偏厅等着,茶水点心别缺。他要是老实,就等我过去,不老实的话,打一顿丢出去便罢。你办事利索,去吧。”
陈松应了,匆匆离开,回到角门那里,只见一个清瘦的青年并一个小丫鬟惶恐不安地站着,身上都穿着朴素的丧衣,青年手指还卷着衣袖。
见到陈松,青年眼睛一亮,开口道:“我……我就是才知道许爷他……我不是……”
他磕磕巴巴,陈松也没耐心听,摆摆手:“二爷说了,让你们先进来坐。”
“嗳。”青年答应一声,急急忙忙补充,“我姓付,付遥。”
陈松并不在乎付遥姓甚名谁,付遥也有点眼色,看出来他不受欢迎,可他走投无路,只有厚着脸皮来投奔许府。
不知道这里还算不算许府。许祁死了,他父母早逝,膝下无子,按照律法,这些家产是都得落进他的遗孀严正青手中,不过前提是严正青没有再嫁。
更不用说,严正青是许祁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他付遥是许祁在外面养的外室,严正青不差人将他打出去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付遥整一天没吃饭,丫鬟珍珠也是,在偏厅坐下后就盯着桌上的茶点眼冒绿光。她年纪小,付遥让她坐下吃,自己端了杯茶,全无胃口。
虽然做许祁有实无名的外室得有一年了,但付遥一步都没踏进许府过,最多在外面看着许府整齐明丽的琉璃瓦。
许祁对家中那位正室很少提,说的最多的一次是晚上醉酒,对着付遥翻来覆去念叨“他心里没有我”。
付遥安静坐着,用热毛巾给他擦脸,许祁突然攥住他的手,英俊的脸上显出既痛苦又不解的表情:“他不爱我,又为何跟我成婚?我对他那样……他也不懂我的心意……”
付遥心想,你说着爱他,不还是现在握着我的手不放吗,你家里那位好歹没给你戴帽子呢。
不过他也就想想,嘴上温言软语安慰许祁,等他醉到睡过去,坐在灯下数日子。
许祁对正房似乎又爱又怕,不敢让付遥进门,付遥只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