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利正在烧菜，桌子上早就摆满了各色佳肴，罗渐新假装看手机，实则一直瞄着郭利做饭，眼瞧着郭利从冰箱里把猪肘子拿出来，罗渐新皱起眉头，说：“哎哎哎行了行了，他一个臭小子能吃几碗饭？又不是猪，你做这么多不都浪费了。”
“你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做的多点怎么了？给你儿子吃你还心疼。”郭利二话不说把猪肘子丢在砧板上。罗渐新扭过头，嘟囔道：“过年都没有吃的了……”
“过年的再买呗，一天天事儿事儿的，计较可多，那离过年还得十万八千里呢。”把糖醋里脊从锅里捞出来，郭利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水渍，拿起手机，点开聊天软件，上面不少减肥瘦身团，店铺团，家长群，养生调理学习组，置顶只有一个人，备注是儿子。郭利点开对话框，罗炎在五分钟前给她发了条信息：“我马上就到。”
罗炎正拧着眉毛，盯着导航，又看了看四周，只觉得晕头转向。自从郭利和罗渐新搬到这里，罗炎每次回家都大费周折。他根本不熟悉这里，从管制学校出来他就一直待在家里，从家里出来立马去了学校，看着眼前林立的陌生楼房，繁华拥堵的街道，罗炎叹了一口气，继续低头研究导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罗炎终于找到了一个看着有点印象的小区，这大概就是他的家了。一个矮小的身影在小区大门口张望着，正是心急如焚的郭利。
“妈。”罗炎叫了一声，郭利立刻转头，脚比脑袋更快一步往罗炎的方向奔去，一边走一边说：“你是不是又迷路了？你就不会发个信息让我接一下你？笨得跟头驴似的。”
罗炎不说话了。每次郭利要开始唠叨他就闭嘴。郭利一路上都在说一些家长里短，罗炎偶尔附和一句，他的脑袋逐渐放空，想一些有的没的，但大部分是田林，想着田林会让罗炎放松许多，比方田林害羞的样子，床上嗫嚅着说过的骚话，抱着他时温驯的样子，敞开身体的时候真让人移不开眼。
想着想着，罗炎就开始渴望做爱。
正巧郭利把房门打开了，罗炎抬起头，陌生的客厅，熟悉的罗渐新，罗渐新拿着手机百无聊赖的刷着，罗炎进来了他看都没看一眼，郭利叫他洗手吃饭，他才懒洋洋的放下手机。
餐桌上，氛围异常古怪。郭利一刻不停的在说，给罗炎夹菜。罗炎一言不发，低头吃饭。罗渐新似乎是觉得烦了，重重放下筷子，对罗炎说：“你妈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回一声啊，跟死了似的，上个学一点礼貌没学会。还有你，唠叨什么，吃饭呢，烦不烦。”
“烦就别吃。”郭利可从来不在乎罗渐新的感受。她只看着罗炎，犹豫了一下，说：“罗炎，学习怎么样啊？在大学交到朋友了吗？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和妈妈说，妈妈给你转账，你想买点啥就买啥。”
“嗯。我挺好的。”罗炎不咸不淡的说，碗里的米饭让他快戳烂了。郭利又说：“交女朋友了吗？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带回家让妈妈掌掌眼。”
罗炎停止用筷子戳米饭，摇摇头。想做爱的渴望蜂拥而至，他真想立刻就飞回田林身边。
“嗯现在也不着急。”郭利收回了目光，好像自言自语：“以后也可以相亲，好女孩到处都是，女孩还是好，到时候快点结婚，抓紧生小孩，我也就放心了。”
罗炎讨厌这个话题。他没接郭利的话茬，郭利也不需要别人回应，那些话像是自我安慰，她其实只要罗炎不喜欢男人就好了。她儿子那么优秀，以后一定会有个美满的家庭，过上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幸福日子。
一顿饭吃的谁都不愉快。罗炎只想尽快去取车，郭利找来车钥匙，又说了一大堆话，把罗炎送到车停的地方，看罗炎启动车子准备回去，郭利才把一直压在心里的话对罗炎说：“儿子，你还喜欢男人吗？别喜欢了，算妈求你了。”
郭利真的老了很多。以前她的嗓门大，那样所有人都不会欺负她，现在她说话越来越沙哑，背也越来越弯，皱纹在脸上越积越多。其实看见罗炎从管制学校出来以后的颓废模样她就有些垮掉了，后不后悔那只有郭利一个人心里清楚。罗炎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