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抬头看我们一眼,好似笃定我的枪没有杀伤力,又追来半步,看来他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可他低估了我。
这里面有一颗他不知道的。
我又吼了一声:“别再过来!”
我的话没有一点威慑,他仍坚定不移朝我而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阿森的脑袋,“他Si了,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砰!”
世界归于平静,烟雾自枪口散开。
周朗跌跪在地,猩红的血花绽放在他的x口,他的枪摔出去半米远,我上前踢开时,他的眼神一直黏在我身上,像是在看我最后一眼,最后猛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倒趴在地。
船终于来了。
在阿森即将抱着我跳上船的一瞬,我竟不知道人在绝望时会爆发出如此凄厉的惨叫。
“眠眠!!别走!!”
我告诉自己千万别回头,但凡事不可能皆顺遂我意,我亦有不受控的时候。
满是尘土的地上,不可一世的周家天才周朗像条狗一样努力挪动,沾血的手高高伸向我:“我不再是周家的狗了,希希你看看我,别不要我,说好的你会陪我去瑞士……”
他边说边口吐鲜血,眼睛执着地追随我,hsE平安符从他口袋掉落,终究没能保他平安。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那天他冒着被周先生伏击的风险,三叩九拜亲自为我求来,再准备亲手交给我的。
船只渐行渐远,岸边人的悲鸣亦渐渐低落,几不可闻,我躲在阿森怀中,忽发觉自己惊出几滴泪来,又或许是高兴的,从今以后,我就重获新生了。
几经辗转,我们终于落脚南方小城,这个由农作物起家的小城入了夜仍很热闹,大片的霓虹灯照得人睁不开眼。
我虚靠着阿森,很没JiNg神,他低声安抚我,随后拿着宋抑给的假证件就近找了间旅馆。
前台老板娘边磕瓜子边看我一眼,大约是我的模样太可疑。因此阿森向她解释说我二人是夫妻,要去S市打工,我突发感冒不退,只好暂在此停留。
我微微抬头,叫她看见我煞白的脸庞,“麻烦您给我们开间安静的房,谢谢。”
得了我的肯定答复,她才放心把钥匙给阿森。
不出意外地,是属于夫妻的大床房,还算g净,房间正中央吊着一个白炽灯,明晃晃的,我挡了下眼,被阿森看见,他立马上前按灭。
专属夜的光从外头爬进,将我们的影子投在墙壁,一摇一曳。
阿森拉着略呆滞的我坐到床头,而后默默拆掉床单被罩,换上新的,我望着手心,那里还有S击后坐力带来的震麻感,两天了都没缓过来。
“我想洗澡。”我说。
我知道不该这时候给阿森增添负担,可我没办法理智。
洗刷过的浴缸放满温水,我跨坐进去,直到水凉了,阿森敲了好下的门,我也没回应。
门被推开,阿森走进来,蹲下,用Sh毛巾替我擦手:“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已经安全了。”
是啊,我们逃出来了。
探出半个Sh漉漉的身子,紧紧搂住他,我也杀人了,阿森你不必自惭形Hui,我同你一样了。
我呐呐道:“阿森,让我们重新开始。”
这段时间,我们以夫妻相称,至少在提心吊胆的前一个星期,没有人拿着悬赏杀人犯的画像来缉拿我,亦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周朗遇害的新闻。
有的只有楼下每天清晨便开始叫卖的包子铺,推开窗子,能看到行人口叼包子神sE匆匆地赶公交,母亲牵着孩子送她去上学,人声,车声中,阿森面孔渐渐明朗,他为我买来我最Ai的汤包。
很奇怪,走廊里明明那么多凌乱的脚步,唯独阿森的那样清晰且坚定,一听就知道是他。
果然,门被推开。
阿森把早餐搁在桌,走来给我披上外套,陪我一块儿看楼下人间百态,侧头问:“饿不饿?”
看着他的脸,我的x膛溢出一GU饱胀的情绪,快要从心里飞出嘴巴,令我无声尖叫了。
此处的几个月,是我鲜少有的好时光。
为照顾我的病情,阿森向老板娘借用了厨房,亲手给我开小灶,老板娘夸他是难得的好男人,阿森说:“是她很好,是我配不上她。”
他不对,周朗也不对,阿森没有配不上我,也才不是窝囊废。
不是人人都有周朗那优渥的条件,生来坐拥财富与地位,我与阿森皆是底层小人物,若非我得到周家资助,恐怕难有今日辉煌,仍然在某间小学做勤杂工,而阿森已通过自身努力做上工头,所以不能说他毫无建树。
阿森的自卑,周朗的蔑视,都来得没有理由。为避免引起注意,我请阿森买来普通的御寒衣物,如此一来,我们走在陌生街头,真正像一对恩Ai夫妻。
我不在的日子里,阿森学会针织,我的新围巾,新手套,全是他挑好毛线,在布满yAn光的窗边一针一线g出来的。
深蓝短袄配白围巾,两朵彩虹绽放首尾,手套挂在脖间,我喜Ai极了,恨不得冬天立马到来。
如此愉悦的心情下,我忘却周家的一切,全身心与阿森相Ai,我们中间那些没人愿意提起的事,也被抛却脑后,本就不严重的病情,好了泰半。
故而我们决定呆到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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