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商號来大同做生意,人心所向啊。”薛岩感慨。
大同是商人的天堂。
这句话已经传开了,光这句话的威力,比大同十万精兵的威力都要强大。
多少尝到甜头的商號,那真是砸锅卖铁的来投资,追求更大的利益,特別是那些关係不深,往日苦苦挣扎的中小商行,来到大同后,往往两三年就翻身了。
已经半夜了。
集市竟然还有密密麻麻的行人。
“他们真的是太閒了啊。”
薛岩哭笑不得。
“那是,大同的用工条例,工人每个月六天假,还有节假日,年休假,工人上班的地方多在城里,又没有別的事情可以消遣,当然都来赶集。”
薛宝琴一边听著父亲和揽总叔叔的閒聊,一边好奇的左右张望,时不时买些好玩的。
大街上有很多女子。
不光有女子,还有小孩。
以及很多黑色公服的稽查队,巡逻於自己的区域,特別是对脸生的人盯得紧o
薛岩一行人的气度和规模,不可能是骗子小偷人贩子能偽装出来的,很快没有人在意,去盯著新的生面孔。
第二日一早出发。
还没等到大同城,商队已经逐渐变得拥挤。
络绎不绝的车辆行驶在道路上,特別是那些运煤车,从煤矿下来的煤块,运输到各家蜂窝煤场,然后製作成蜂窝煤,消散於城中各处。
还有诸多贩马,运牛羊的商队。
而大同的驛道是最宽的。
为了舒缓交通,大同城已经准备拆开城墙。
薛蝌早早请了年假,提前在城门外等候,不敢有疏忽,薛家的动静大,很容易被薛蝌发现,薛蝌带著自己的朋友,也是他的同僚一起上去迎接。
等安顿好了行李,薛岩带著大揽总迫不及待的去见周温。
周温同样等得辛苦。
“聚眾昌一定要办自己的票行,谁独立办都很难,必须合力,而且全力以赴。”周温诚心诚意的说道。
为了慎重,以及诚意,周温在自家的书房见客。
现在的周家已经彻底被周温掌握。
里里外外都变了模样,有人常说,如今大同最遵守大同用工条例的是哪家不敢说,但是第一批的里头一定有周家商號。
周温只做生意,连府里的下人都遣散了不少,特別是以往养的那些打手,一个都没有留下,哪怕跟了周家再久,也不过是多给一笔银子。
这样的周家,薛岩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能合作的。
没有了风险,那么就该谈利益。
“我们薛家有永信票行的经验,既然周东家要谈合作,如果诚心的话,我们薛家要占七成。”
“不行。”
周温一口拒绝,“薛家大房小姐创办的永信票行,与薛东家无关,薛东家自个尝试过在江南创办新的票行,不过效果並不好,所以没有在大同这边开业。”
瞒不过去,薛岩更加重视周温,都是做东家的,斤斤计较是下面人去做,於是问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周家占三成,薛家占二成五,节度府占两成,其余股东占两成,留给下面人半成的分红奖励。”周温早就拿定了主意。
薛岩愣住了。
这周温是真大方啊,合著两家出钱出人出渠道,乃至打包了,结果两家也才占五成五,刚好过半而已。
越是如此,薛岩越是感觉有戏。
这个计划很有可行性,想到可能,薛岩认真道:“江南是无可爭议的市场,哪怕大同的追赶速度,但是在江南的总体市场面前也不够看,所以薛家应该占三成。”
谁家占三成,那么无论与那家合作,都会掌握主动。
反观其余两家,哪怕两家合作也才四成五的股份。
虽然真到了这种內斗激烈的时刻,对於商行而言已经有了巨大的危机,可谁能控制最大的局面,谁就是最大的实际控制人。
薛岩不愿意放弃。
“薛家已经珠玉在前,从节度府的眼光来看,很难接受薛家为主的第二个票行,所以必须是周家占三成股,薛家占两成五,节度府才可能勉强接受。”
周温在勉强二字上重重强调。
薛岩无话可说。
这不只是周温的分析,而是很有可能的现实,这是个厉害的庶子。
得到了薛岩的同意,周温当即去节度府提出他的方案。
节度府占股,而且是商人送的。
这是好事啊。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需要出多少本金,至於其他的权力之门,那是不用想的,一切都得按章办事,谁也没有的特殊对待。
薛岩满的精疲力尽。
终於回到了家,碰到了休假的儿子。
薛蝌一直没有等到机会,这回抓住机会,薛蝌赶紧问道:“堂姐的事,父亲怎么看?”
“好事。”
薛岩只能评价道。
对薛宝釵是好事,至於对薛家是不是好事,薛岩不敢肯定。
侄儿的愤怒和不满,薛岩心里反而能谅解。
原本属於自家的產业,而且是巨大利益的產业,要无端端的分出去,想到自己与周家合作办的新票號,还没办出来,都已经心疼分出去的股份了,所以薛岩不好说侄儿有哪里不对的。
“唉。”
薛蝌嘆了口气。
“怎么?”薛岩看向儿子。
儿子没额头紧皱,这可是很少看见的。
薛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堂姐不该掺和进来。”
“你是担心贾环两姐弟?”
薛岩迟疑起来。
贾环在大同的名声,薛岩如何没听过。
关注的人並不在少数,贾政对自己的儿子来到大同,虽然是庶子,採取了不理会的態度,看起来是冷落,何尝也不是一种爱护呢。
“不光是贾环。”
薛蝌没有提贾探春,他不认识贾探春,也对其不熟悉,但是他很了解贾环。
这是个厉害的对手。
“还有谁?”
薛岩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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