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间白墙黛瓦的二进制宅院,有苍郁的修竹自墙内探出头,中庭的天井里还种有一株高大的木芙蓉,这时节花期正盛,层叠的粉白堆在繁茂的枝叶间,树下蓄着池清水,树影婆娑,几尾锦鲤正悠然地游曳其中。
宅子里下仆不多,仅两个洒扫的小厮儿和一个煮茶婢nV,三名仆人g完活就退到后头的偏房里,存在感极弱。
此处与国子监仅隔一条街道,周围环境清幽安静,是梁鸷午时小憩的居所。
周玉从王府出来,住进了西厢房内。
屋子里被褥枕头也都是现成g净的,东西十分齐全,不必置办什么。
倒是梁鸷并不在宅子里用饭,厨房里清锅冷灶,需要买些米面r0U菜。
周玉脱下自己身上胜春准备的绫罗花裙,换上自己的一条青绿素裙子,整个人顿时变得轻松自在起来。
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没进正屋和书房,也没去别的空屋子,拿饵料喂完鱼后,便出门往集市而去。
见yAn光正烈,又往头上加了顶白纱帷帽。
她原是戴不惯这样的JiNg致雅物,不过上街戴过两次后就尝到其中的妙处,不仅能遮脸,还能遮太yAn。
旁的nV子遮掩美貌,周玉是为了遮伤疤。
出了门,周玉感受到了宅子位置的便利好处,它后面靠着国子监,前面则临河,过桥后穿过两条街,便从清幽乍然变得热闹起来,街上人来人往,从东市到西市,竟有数百家g栏瓦舍、茶房酒肆,吃食摊铺也是五花八门。
叫卖声和杂耍声交织在一处,三十六行包罗万有,织就一派盛世繁华。
周玉游鱼般滑进人cHa0里,没人贴身伺候,她得以慢悠悠挨个围看街上新鲜的事物,快活得像一只投入林间的小鸟。
走得累时,也学京都nV子一样买盏紫苏饮子喝。
卖紫苏饮的小茶铺地方不大,十来张桌椅都挤满歇脚的人,周玉见没地方可坐,便端着茶盏往不远处的河岸畔而去,那儿有块半人高的大石头能坐。
她怕紫苏饮扑腾出来,走得很是小心翼翼。
不料快到石头位置时,横街冲出四五个正嘻闹的半大小子,风风火火呼啸着擦身而过,其中一个跑太急,不偏不倚踩到周玉的后脚跟。
她顾着茶,一时没留心脚下,不仅绣鞋被踩掉,人也往前酿跄了一下。
重心失衡,电光石火间,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斜刺里蓦然多出双男子手臂,对方往前一挡,稳稳地挡住了周玉前倾的身子。
周玉发出一声轻呼,手忙脚乱后茶盏落地,不仅紫苏饮尽皆泼在男子衣襟上,她整个人也扑在人家手臂上。
手下的触感y绑绑的,m0着相当结实有力。
头顶传来一道低缓温和的声音,“小娘子,当心。”
嘱咐完,还贴心地弯下腰,将周玉被踩掉的绣鞋捡起来放在了她裙边。
周玉掩在帷帽下的脸颊发烫,连忙松开手,红着脸退开重新穿好鞋子,头都不好意思抬,“多谢贵人相助,实在对不住。”
男子着一身沉蓝sE袍服,被紫苏饮泼过的地方Sh掉一大片,上头甚至还微微冒着热气。
刚出的紫苏饮尚是沸水,初秋的衣衫并不厚实,泼上去可想而知。
周玉慌起来,急急抬眼,“这位郎君,可是烫得厉害?”
“要不随我去趟附近的医馆?也好让大夫给你敷个烫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