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喝冰美,你不觉得很腻吗?」刷好条码,又拿过咖啡装好网袋,男大店员将结完帐的商品递给温若海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谁让他是那种能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带重样的类型。「我们也有义式之类的其他品项啊,你都不想换一个点吗?」
店员对她的态度一如往常,没有因为那天被她拒绝了纸条而产生改变,仍是那个三不五时便会关切几句她近况、提醒她注意作息饮食的友善店员。
他们很默契,对於那天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这无疑帮了温若海一个大忙。
再怎麽说都是几乎每天见面的人呀。
「喝习惯了。」她轻一莞尔。尽管咖啡於她的提神作用已近乎零,但就像她说的,那已经成为她每日必不可少的习惯,并非一朝一夕能够轻易戒除的。
改正习惯又哪里是那样简单的事情呢。
她没有多说,拿过商品,走出亮堂的超商。
窗外还是那副深沉可怖的黑夜。
夏夜的晚风迎面拂来,捎带一GUb人的压迫,沉重得可怕。
温若海不晓得那是不是她的错觉,只是感觉夏天的夜晚又b春日要更加冷冽些。若说春天时候尚可以料峭春寒来解释,可夏季呢?那个本该热烈的狂欢夏日又是因何变得冰冷。
黏稠的黑暗在空气里化不开,趋附身後如影随形,像要随时将她吞吃入腹。
令人窒息的不快氛围。
她咬住下唇,不自觉加快了返家的脚步。
好奇怪啊。
真的,好奇怪啊。
是因为要下雨了的关系吗?
下雨。温若海想起那年深夏,那个空荡的游泳池边,那场促不及防的午後阵雨,那柄老旧破损的折叠伞,和那一套Sh透了的纯白制服。并不是个愉快的回忆,却足以佐证她讨厌夏日雨天的理由。那个混合发酵的刺鼻氯水和酸雨一起涌进肺腔的午後。
她喜欢大海,可她并不喜欢cHa0Sh。
令人窒息的苦闷气氛。
可是这里没有泳池,只有她的小公寓,沉静的墙漆和温暖的立灯。
那是为什麽,她会感到如此不安呢。
寂然中突兀响起的铃声姑且中断了她的混乱。
放下电脑,温若海撑着身子离开小沙发,伸手去构一旁充着电的手机。
──却在看清楚来电显示以後迎来愈加汹涌的恛惶不安。
起伏的後背证明了她正试图平复心绪,可即便如此温若海却依然止不住地发笑。她整个人都是冷的,x腔深处陡然爆发的凉意无息浸染四肢百骸,剧烈炸开的坏情绪几乎要将她覆没,沉溺在漫无边际的愧疚中,纵使摀住口鼻也会从耳道灌塞进身T里。
怎麽办,明明都觉得已经过去了。
为什麽还是会……
这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感觉。
姑且敛下情绪,她摁开接听,声音听上去一切平常。
「──妈妈。」
要是持着手机的那手没有颤抖的话。
她不得不伸出另一手去支持,乱颤的话筒总算是安分了点。
「怎麽响这麽久才接……你已经睡了吗?」
许久未见,电话另一端的嗓音依旧温柔,可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温若海总觉得,这份温柔当中又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
她不敢想那背後的原因。
阖上紊乱的心绪,温若海浅促地呼x1几下,半晌才又重新开口:「没有,只是手机在充电。妈妈你才是,怎麽到现在还没睡?你不是说绝对不熬夜吗?」她瞄了一眼闹钟,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左右。据温若海的记忆,早也到了母亲就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