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凉看到了方子初眼中的兴致,认真地回答:“早Si了。喝酒喝Si了。”
方子初惊讶了一下,心道:怪不得你这么能喝酒,原来是跟师父学的。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所以酒不要喝太多,要注意身T啊。”
肖凉嘴唇一g,淡漠如湖水般的脸上终于被激起了一丝波澜,却没有回应她的话。
方子初早就了解他是个太有主意的人了,岔开话问道:“你们学武的人,小时候都是跟着师父的吗?你爹娘呢?我一直没听你提起过家里的人。”
“大过年的提那些做什么,好好睡觉。”肖凉刚要转头开门,却察觉到方子初眼中的失落,又说,“其实我家里面人都Si了,就剩我一个……”
“大当家!”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喊声,“有个洋人的船,非要停到咱们这地方,你快出来看看!”
洋人的马仔却是个中国人,他站在船头,眼睛倨傲地向下瞥,命令肖凉:“我们要停在这里,你们快把地方让出来。”
肖凉眼一眯,在黑夜中凭着依稀的灯火打量着这个穿着洋人制服的中国马仔:“不愧是毛子的狗,一样的不懂规矩。你们要停在这里g什么?”
“你只管腾出地方。”
此地位于汉水与长江的汇流处的汉yAn沿岸,青龙帮的地界往汉口延伸后就停驻在这里。
“这可是你们往枪口上撞的!”肖凉冷笑。
货轮上有十来名荷枪实弹、穿着洋式制服的武装人员,大多却都是中国人。
青龙帮的人早就摆好了阵仗,他们从四面八方袭来,每人手里都端着一杆JiNg良的长枪。
不过一刻钟,胜负立见。那个高大的英国人以及那些武装的马仔,都被青龙帮的人挟持之后五花大绑。
有几个弟兄将这艘货轮上上下下搜查一遍,报告给肖凉里面竟然是空的,没有什么货物。
带头的英国人听不太懂中文。陈焕生却做起翻译,其他人都惊讶他竟还有这样的绝活。他淡淡地笑说:“以前我在武昌高师读书,在洋文上也算是个半吊子。”
他将肖凉的意思转述给那洋人:“你们是要在这里等接头的人吧?”
这个洋人对此并不作答,别过脸去谁也不看,好像不屑于和他们开口一样。
过了一刻钟,果然有两艘带乌蓬的船划过来,船破旧得十分不起眼,肖凉看到后却眼仁一亮,他对此向来嗅觉敏锐,越不起眼的船里,越有见不得人的货。
劫了这两艘小船后,他命人将里面的货箱都抬到洋人的货轮上来。掀开箱子一看,里面都是一个个用透明玻璃瓶装着的状似小糖球的东西。
“这是什么?”肖凉拿出其中一个玻璃瓶,在洋人面前晃了一下。
洋人仍旧闭口不答。
“欢喜丸。”被绑在角落里的一个年轻男人出声,带着点上海人的口音。
大家这才注意到这个人,长了个中国人的皮囊,浑身上下却透着GU洋气:白衬衫、西式马甲、收脚的K腿扎到靴筒里,头上戴着顶贝雷帽,x前挂着一个四四方方、稍显笨重的相机。
“这是一种毒丸。”他被绑着,脸上却见不到丝毫的恐慌,不徐不疾地给在场的人解释着,“它跟大烟一样,会让人上瘾。但毒X要b大烟强上十倍还多,而且戒断反应异常强烈。”
“这不就是霍五吃的东西吗?”李晋打开一个密封好的瓶子取出一颗。
陈焕生眼看那药丸在他手指间捏着,离嘴越来越近,飞快伸出手拍向他脑袋:“怎么?你还想尝尝?”
李晋另一只手m0了m0被打疼的脑袋:“我闻闻是什么味不行啊?”于是把那颗雪白的“药丸”放到鼻尖嗅嗅,面露吃惊,“好甜,这不就是小伢吃的糖丸嘛!”
听到这话,那x前挂着相机的年轻人轻笑出声,笑容里透着GU无奈。
陈焕生在一旁道:“你们知道西药房里会卖一种用来戒大烟的药丸吧?”
其间有弟兄立刻答:“我见过有个亲戚吃这个,跟三当家手里拿着的差不多,也是白sE的。那个东西吃了,大烟倒是戒了,结果又对这药丸上瘾了。”
“b大烟还要难戒!”青龙帮中又有一人大声说。
“因为那里面有吗啡。”陈焕生说。
“吗啡是么东西?”大家都问。
“它本来是洋大夫用来给病人止痛的,但极容易上瘾。听说是从大烟里提取出来的。”
“那这也是吗啡做的?”李晋捏着这颗小丸,半眯着眼睛看。
“不全是,里面主要是有一种东西,b吗啡还要让人难以招架,据说叫可露因。毒X和成瘾Xb吗啡还要强上几倍。”年轻人好像对此十分了解,总是能在适当的时机从嘴里甩出几句关键的信息。
他面sE平静地接着说:“这种药丸是新出的货,大烟叫福寿膏,它就叫‘欢喜丸’,吃了欢喜得像得道成仙一样。
“这么说,你吃过?”李晋好奇地问他。
“没有,我看别人吃。一开始快意得很,后来又饱受折磨。一旦得了它,就等于上了天,没了它跟下地狱一样。”年轻人语气淡淡的,“这东西就是从汉口往外流的,前几天我在上海也看到有人吃。但是租界……暂时进不了。”
“所以他们和你们这个洋人老大交货,就是为了往租界里卖?”肖凉突然开口。
“聪明。”年轻人点了下头。
肖凉又让陈焕生用英文问那个领头的洋人:“和你们交易的这帮人上面是谁?货源是从哪里出的?”
洋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嘴唇间轻轻飘出两三个单词,那是“无可奉告”的意思,接着语速很快地说了一长串,被陈焕生翻译给肖凉:“他说最好马上放了他,否则大使馆知道了会给督军府发照会,到时候……”
“跟他说,尽管发,就让他们出钱来赎。”肖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