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对於这样的答覆早有预料,与他心中的预期相差不大。
皇帝显然也被所谓的“货幣平衡论”、“重商主义”之类的东西影响了,开始通过限制进口、
扩大出口来阻正金银外流,同时发展本国的各项產业,以期达到自给自足的內部循环。
在这个过程中,限制威尼斯的出口贸易还可以沉重打击其经济体系,逐步瓦解威尼斯的抵抗能力。
不过,皇帝最后还是没有扛住帝国的压力,选择放开了香料销售的通道,这大概就是这类货幣理论的一个致命缺陷吧一一一些贵重的商品欧洲国家是无法生產的。
威廉不是经济学家,也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反正皇帝设卡收税怎么都不会亏,他该想的是自已怎么趁机从中捞取一些利益。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义大利只需要维持均衡便是最好的情况。
还是来谈谈教宗吧,当初选举保罗二世上台是由你全权负责的,这段时间你应该也跟他有不少交集。
跟我讲讲他是个怎样的人吧,老实说我对这个新盟友还知之甚少。”
拉斯洛饶有兴趣地向威廉问起保罗二世的情况。
前几位与拉斯洛合作的教宗中,波吉亚家族的卡利克斯特三世巨贪无比,任人唯亲,但是在对抗异教徒和异端方面没得说,做事还算公允曾担任奥地利布里克森采邑主教的庇护二世可以算是与拉斯洛志同道合的一位智者,虽然他的执政生涯基本都是在做无用功,但是不可否认他给拉斯洛提供了不少帮助。
如今这位各方妥协之下上台的保罗二世,听贝萨里翁的描述是一位极端保守、古板,坚持教宗至上的“世俗型”教宗。
这倒是与拉斯洛所了解的相差不大,歷史上教廷的世俗化风气就是从他开始的,並且在隨后的多位教宗统治下不断加深,直至最后引爆了宗教改革。
“保罗二世,他无疑是个好大喜功的人,这是他热衷於鼓动十字军的根本原因。
至於其他方面,我会说教宗向来醉心艺术......虽然其目的不过是为了炫耀財富,而非像庇护二世一般真正关心精神生活。
此前您和富格尔阁下共同投资开发的教宗国明矾矿现在为教廷带来了可观的收益,教宗与您合资的罗马印刷厂也开始盈利。
在教廷內部的政治斗爭中,教宗用狠辣的手段將一些敌视他的学者和政客处决,並且没收了他们的財產。
自庇护二世时代起便相当拮据的教廷再次变得富有起来。
然而这些钱既没有用於加强教宗国的武备,也没有用於传播信仰,教宗將大部分钱財用於修威尼斯宫,还有收集他的珍藏,
此前我参观过保罗二世的宝库,里面有四十多件青铜器,二十五幅名画和四百多件宝石饰品。
为了不使他人比他更加显耀,这位教宗还颁布了禁奢令,要求罗马城內的教士维持简朴的生活作风。”
光是听威廉的描述,拉斯洛就有些忍俊不禁。
这保罗二世倒也是个妙人,竟然毫不掩饰地將教廷的財物在自己的爱好上,不过他的收藏品听起来有点少啊。
拉斯洛想到霍夫堡宫的宝库里堆积成山的各类珍贵的战利品和收藏品,不禁感嘆教廷真是衰败了,居然连教宗的宝库都这么拮据。
像拉斯洛,打上一次义大利战爭,宝库里就多了一堆艺术品,再加上阿尔布雷希特二世积赞多年的珍藏,这也是一笔不菲的財富。
但是小到东方的瓷器,大到重达七吨的斯泰尔巨炮,最后都只是放在宝库里吃灰。
也许拉斯洛缺钱了会拿一些去卖,平时放在这里赏心悦目倒也不错。
“对比此前两位教宗,保罗二世看上去不像个能成事的傢伙啊。”
无论是停掉梵蒂冈美化工程、建设教宗舰队的卡利克斯特三世,还是一心投入教会改革的庇护二世显然都比这个保罗二世要出色。
但是这位教宗有一个优点,懂得审时度势。
他因为《布尔日国事詔书》的事情与法王关係急剧恶化,现在他文背弃了母国威尼斯,显然他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立场。”
威廉笑著说道。
拉斯洛也笑了,仔细一想確实是这样,保罗二世虽然能力不怎么样,但是站队的本事倒是有一手。
他知道自己已经老了,教宗宝库里的那些艺术品也不会留给他的家族子孙,而是留给下一任教宗。
因此,他选择趁著自己还在这个位置上、还有一些能力的时候,为自己的家族搏一个更好的前程。
“这一点倒確实不错。教廷那边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前些时日保罗二世提拔了一个热那亚渔民家庭出身的教士做了枢机主教。
此人凭藉自己的才干晋升为方济各会的会长,而且是个久负盛名的学者。
他的辖区在阿斯蒂,正好夹在米兰、蒙费拉托和热那亚之间。
我想,凭藉您在义大利的影响力,与这位新晋枢机搭上关係应该不难。”
“嗯?他叫什么名字?”
“弗朗切斯科·德拉·罗韦雷。”
这个名字让拉斯洛微微一证,虽然他不清楚具体是谁,但是德拉·罗韦雷家族此后也是义大利歷史舞台上的常客了,歷史上著名的战神教皇尤利乌斯二世就出自这个家族。
多一些朋友总是好的。
“那我隨后让人准备一份贺礼,由你代我交给他吧,记得向他表示我的祝贺与关心。”
“好的,陛下。”
“关於奥地利枢机呢?教宗有没有提到过.::
拉斯洛还是更关心这个问题,毕竟枢机的数量直接体现了一个国家对教廷的影响力。
他现在手里直接掌握的枢机席位只有两席,还是太少了,要知道法兰西可有五位枢机。
“教宗正打算提拔萨尔茨堡大主教伯恩哈德和布里克森主教约翰为枢机,还有匈牙利的佩奇主教雅努斯和前任阿尔巴尤利亚大主教维特兹阁下也有足够的资歷。
不过教宗不能一次提拔太多位枢机,否则会引起枢机团的反对。”
威廉给拉斯洛交了个底,保罗二世也是个懂事的人,知道家族受到皇帝庇佑是有代价的。
萨尔茨堡大主教,也就是拉斯洛如今的皇家顾问伯恩哈德,曾经是维也纳圣史蒂芬大教堂的教务长,根正苗红的奥地利贵族出身。
布里克森主教在庇护二世以后逐渐失去独立的采邑地位,现在也被出身奥地利的主教掌控。
至於匈牙利的雅努斯和维特兹这对甥舅那也都是拉斯洛一手提拔起来的,一个是王室书记官,
一个是克罗埃西亚王国总督。
看得出来保罗二世是研究过的,这样拉斯洛便放下心来。
哪怕只增添一个枢机席位,对奥地利而言也是益处无穷。
这样一来,教宗倒向帝国,局面对於法兰西、威尼斯、奥斯曼三国同盟变得更加不利,而这正是拉斯洛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