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徊呼吸一滯!
他不敢相信,寧緋主动提起过去,仅仅只是为了……刺伤他。
无所不用其极。
“你故意的,你引导我往那个方向想……”
纪徊愤怒得不行,“寧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孩子是无辜的!”
“你把它打了,跑来说它无辜。”寧緋眨眨眼睛,又漂亮又麻木,“好善良的杀人犯啊,纪徊。”
杀人犯三个字让纪徊眯起眼睛!
他怒极反笑,“寧緋,我是真想不到,你连孩子都要拿来报復我!”
“是啊,现在明白了就好。”寧緋直视纪徊那双凛冽的眼睛,“我是故意的,我就要你亲手打掉你的孩子,我要亲自让你误会我,让你所有的错都无路可走,明白了吗纪徊!我要你欠我越来越多,你根本还不清!”
说出最后一句话,寧緋近乎低吼。
纪徊感觉一股寒意沿著自己的脊椎缓缓爬上来。
寧緋,你可真狠啊。
连自己都要算计在內,把自己当做代价的其中之一来往我身上捅刀子。
纪徊看著寧緋,觉得熟悉又陌生,就仿佛在照镜子。
“你一定要这样?”
纪徊痛声说,“你连孩子都要利用,你为了报復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寧緋没说话,只是微微挑眉,眸底倒映出纪徊桀驁的眉眼。
纪徊摇摇头,从床边站起来,“寧緋,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你根本不配——”
孩子没了,他们之间的羈绊也如同一夜之间碎成齏粉。
“不配有你的孩子,还是不配当个母亲?”
寧緋笑得发抖,眼睛都红了,“纪徊呀纪徊,你不是说我是捞女吗,我怕你夜长梦多,怕我拿捏这孩子问你要钱,亲自帮著你把孩子打了,你怎么一点不高兴啊!我要是你,我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纪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双耳都嗡嗡作响!
她现在这种“善解人意”才是最令他觉得痛苦的!
纪徊大喊,“我需要你做这些吗!寧緋!我就算再看不起你,我也会留下孩子!你恨我冲我来啊,连孩子都不放过!”
“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寧緋突如其来的平静,如同一个巴掌扇在纪徊脸上,“吃我吃过的苦,哦,吃你吃过的苦。”
那一秒,纪徊的脸上出现了茫然和慌乱。
那年十八,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知道他所有卑劣和不堪的秘密。
她知道纪徊和自己一样,原生家庭支离破碎,是没人爱的小孩。
所以寧緋努力在填补纪徊心灵的空虚,她以为只要伤口贴著伤口,慢慢的就可以治癒两个人的痛。
被一脚踹了,才知道爱情里最忌讳自作多情。
而如今,这话被寧緋再度说出来的时候,纪徊竟有种万箭穿心的错觉。
吃他吃过的苦。
她一直都知道……
纪徊狼狈极了,鬆开寧緋后,他死死攥著手纸,最后抬头,无力地看向寧緋,说话竟有哭腔,“寧緋……”
他又哭又笑,头一次像个破防的孩子,“太棒了寧緋,你现在能熟练地用我教你的一切来对付我。”
“我被什么样的情绪对待过,就拥有了使用那项情绪的能力。”寧緋也笑,两个人都笑得视野模糊,如同走到穷途末路也绝对咬著牙不会认输的宿敌。
握住彼此的双手,就如同在握住一对利刃,越缠越紧就越血肉模糊。
“夸夸我,像过去和我玩sm一样,调教完我要说一句好女孩,乖孩子,学会了这些。”寧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教我的。”
爱恨和力一样,原来作用都是相互的。
因果报应,责罚难逃。
纪徊都忘了自己是如何从她的病房里仓皇离开的,离去的时候,他只觉得脸上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终於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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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寧緋出院的是温樾,当天夜里下了雨,温樾撑著伞站在黑色的商务车前,见到寧緋一个人走出来,他皱眉,“你来了。”
“嗯。”寧緋冲他虚弱地笑笑,“事情发展出了点意外,不过正好不再需要麻烦你帮忙找关係打胎,替你省事了。”
“不该贤惠的时候这么贤惠。”温樾说得讽刺,“我不用你替我著想。”
“哦。”寧緋说,“你来接我的?”
“嗯,送你回去。”温樾嘆了口气,“寧緋,你真狠啊。”
寧緋仰著纤细的脖颈,明明看起来那么脆弱易折,可是她却没有低头,只是衝著温樾笑,“怕我了?”
“对你有了很多新的认知和改观。能让纪徊认栽的人少见,女人更少见。”温樾深呼吸一口气,冰凉的气息沁入肺部,他挑眉道,“你和异性之间只存在压制和被压制,只存在绝对的臣服。”
“这都被你发现了。”寧緋呢喃,“我只忠诚於强者,或者在忠诚於强者的路上不停地学习模仿,然后成为那个强者。”
温樾目光灼灼,“纪徊强吗?”
寧緋笑得枝乱颤,“强啊,从他身上我可学到太多了。”
“现在还爱?”
“是啊。”寧緋轻轻拍了拍温樾的肩膀,带著恨意用繾綣的口吻说出了饱含著杀气的话——
“爱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