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没想著找肇事车主。
“你听听自己这话好不好笑,这个世界上同姓的人多了去了,我要是跟纪徊一个姓,怎么,我能进纪家当老板啊!”
纪徊在一边说,“也不是不行。”
寧緋一愣,闹事的人群也一怔。
她透过人群,迎著月色,看见了站在一边的纪徊,也不知道他在边上看了多久,这齣闹剧委实太过荒唐,她甚至自己都觉得有些丟人。
和寧緋对视上,纪徊扯扯嘴角,直接撞开了前面的人走过去,被撞的那人骂骂咧咧道,“你tm谁——”
话音未落,纪徊顶著头上的血,睁著一双满是肃杀的眼睛回望他一眼,给那人嚇得当场抖了一下,“杀,杀人犯啊你!”
走近了寧緋才发现纪徊脑门上有血,下意识道,“你上哪打架去了啊?”
纪徊说,“你关心我啊?”
正巧这会楼下响起了警笛声,看来这群人在寧緋家门口闹事有一会了,警车真来了嚇得他们做鸟兽状四散,临走前还要嘴巴里怒骂著寧緋不要脸,那手指伸得老长,恨不得戳著寧緋的脊梁骨。
有这么一帮亲戚,难怪寧军的性格也如此混蛋。
寧緋嘆了口气,对著楼下的警察大喊,“警察同志,就是他们这批人!就是他们半夜扰民,强闯民宅!”
警察刚下车,立刻控制了其中带头要逃窜的一人,寧緋大喊,“我这门口有监控录像,我全程都有证据警察同志!”
见到警察,那群人登时就变了个態度,脸上横肉都挤成了笑,“警察同志都是误会啊。”
“哎呀,误会误会,小姑娘应激了属於是,你看这,浪费警力资源……”
“就是,我们就是晚上喝了点酒,喝多了有些不受控制,不是故意的。”
“是啊是啊,我们自家人,自家人闹著玩呢。”
“都给我老实点!大半夜喝多了上门欺负小姑娘是吧,一群人欺负一个,真丟人!”
看著寧緋急匆匆跑下楼去跟著警察录口供,纪徊猛地发现,她好像真的变了。
之前还一直没有深刻意识到这个点,如今才发现,寧緋好像一个人撑起了整个世界,不管遇到什么,她都选择自己去扛事儿,去面对。
她在明知他在场以后,也並未向他求助。
纪徊站在那里,感觉手脚有点发冷。
寧緋变得有些无所不能,变得已经……不再需要他的庇护。
纪徊站在门口等了一个多钟头,看著寧緋来回交涉,瘦削倔强的身影站在夜色里,夜风吹得她髮丝翻飞,女人的眼神清冷又寂寞。
没人和她共边,她一个人应对那群“半路亲戚”,据理力爭。
最后那群人统统被押上了警车,寧緋朝著警车离去的方向鞠了个躬,这才慢吞吞地踱著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走到门口一顿,发现纪徊还在这里等著。
她沉默地看了纪徊一眼,转身去拉开自己的家门。
纪徊从她身后伸出手来,“是寧军那边的亲戚上门闹事吗?”
“显而易见。”寧緋疲惫地说,“寧军被撞了以后的连锁反应。我早就设想到了,所以在他被撞以后特地去买了个高清收声监控录像,和强力的门锁,提防著有人闹上门来。”
她现在的自保能力熟练强大到让人心疼。
纪徊清了清嗓子说,“要是遇到这个,你……可以找我。”
“找你?”寧緋摇摇头,“你是我前男友,我的事儿,跟你无关。”
“能不提这词儿吗?”纪徊皱著眉说,“我很烦这个词。”
前男友这个词。
“可是我们似乎除了这层关係也没別的关係了。”寧緋冲他讽刺地笑了笑,“何况,你之前自己亲口说的婚事將近,怎么,你要我当你小三啊?”
纪徊心狠狠一震!
“这要是以前的我就好了,真可惜。”寧緋的声音淡漠下来,“以前的我,只要你勾勾手指,就是真结婚,估计也屁顛屁顛给你当小三,並且自我洗脑你心里一定有我,捨不得我。”
纪徊感觉心都滴血了,“以前的你?寧緋现在的你难道对於我要结婚的事情一点动容都没有吗?”
“有啊。”寧緋猛地抬头,漂亮的眼睛直视纪徊那张白皙的脸。
她年少时爱得死去活来的脸。
纪徊刚喘口气。
“有的。”她点点头,对纪徊笑了笑说,“还是有点动容的,祝你幸福的那种。”
祝你幸福。
四个字就像是雷劈在纪徊头顶,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能从寧緋嘴巴里说出来,怎么能从那么爱他的寧緋的嘴巴里——
没有哭天抢地,没有诉说不公。
没有债要他还,没有情绪要他负责。
和当时听见她结婚了时候的他,截然不同。
纪徊痛声问她,“你祝我幸福?”
他想过无数种寧緋的回应,哪怕是咒骂,痛斥,控诉无数遍他自私无情,都没想过寧緋还会有这样的回答——祝你幸福。
从寧緋嘴巴里说出来的祝你幸福四个字,跟要他命有什么区別。
“我要跟別的女人结婚,你tm祝我幸福?!”纪徊的声音都在发抖了,“你故意气我说的?你结婚的时候你知不知道老子几天没睡好觉没吃好饭?寧緋,你有没有——”
寧緋拉开房门,不知道是进去找了什么,隨后又拿著几个硕大的红包走出来。
她粲然一笑,像是跟纪徊较劲谁更狠似的,將红包塞进了纪徊的手里。
还故意,和他的手指互相交错地蹭了蹭。
纪徊有种握住她又抽离的错觉,心跳都跟著漏跳了几拍。
红包沉甸甸的,装著不少钱。
“我隨的礼金。”寧緋一字一句就跟刀子似的扎进了纪徊的心里,“提前祝你新婚快乐,毕竟写字楼场地是你派人便宜租给我的,你结婚我总不能什么都不表示。”
原来她知道了……
纪徊喉结上下动了动,他感觉自己像是从没认识过寧緋,“这么迫不及待给我隨份子钱?你真盼著我娶別人是吗?”
“嗯。”寧緋道,“祝你幸福。”
这四个字听起来平淡,却好像透露著一种永无止尽的恨意,她用自己的方法一遍遍告诉著纪徊,积重难返。
门一关,纪徊拿著寧緋亲手给的份子钱站在她家门外发呆。
低下头去,男人恍惚地看著几个装著厚厚现金的红包,驀地,瞳孔骤然紧缩。
“寧緋……你太狠了……”
一个红包里装著两万,一共五个红包。
礼金的数量,是她当年深夜里小心翼翼放低尊严问他要的那一笔钱。
正正好好,令他们分手的,那十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