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了景恬一天时间,第二天一早,寧歌就赶去了火车站。
他回家的这个日期,时间上已经进入了春运。
火车站乌泱泱的全是人,上车全靠硬挤。
南来北往的人都匯聚在西站,又隨著一辆辆列车驶向遥远的故乡,长路漫漫,不管此前的生活如何,此时的国人只想著回家过年。
寧歌因为一开始没有確定回家的具体行程,硬臥和软臥都没买到,只抢到了一张硬座。
没有因为这点小事找关係,那都是人情,而人情债通常最难还。
好在寧歌带的东西不多,一个24寸的行李箱就能装满,此时他的行李箱已经不是原本自己几十块买的了。
这是厦门拍完戏后,景恬送给他的,源自带英的奢侈品牌名叫globe-trotter,漫游家。
这又是一个在寧歌知识盲区的东西。
寧歌虽然不了解这东西,不过看质感,也能感觉出价值不菲,因此使用的时候多少也加了些小心。
把行李箱放到了上面的行李架上,寧歌枕著亲切而又嘈杂的各种声音,靠著窗子睡了过去。
一路上,並没有发生如电影《人在囧途》那些事,大多数人的日常都是平静且平淡的。
临近傍晚,寧歌踩著细碎的金色阳光出了火车站,一个个热情洋溢的面孔围了上来,熟悉的乡音却並不能让寧歌觉得亲切。
別说这个年代,就算十几年后,经歷了一轮又一轮治理的城市,很多火车站门口拉客的司机,仍旧不少人心都是黑的。
一番討价还价后,他十块钱坐上了一辆就差他『最后一位』的五菱宏光,等了约二十分钟,又有三个人被塞了进来。
在车內人强烈的抱怨声中,司机才骂骂咧咧的亏本声中踩出一脚油门,在车流中一路按著喇叭钻了出去。
大约四十来分钟后,麵包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寧歌从车上拿著行李下来。
麵包车不会送到村里面,因为曾经发生过黑车司机送到村里被热情招待的,后来就成了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远处的天空,金乌坠落到地平面之下,红色的云像是野火从地面烧到了天边,把云彩和天空烧的通红。
天上的火烧不到眼前的人,却迷了寧歌的眼。
那个佇立在路边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利落的短髮被寒风吹得有些凌乱,原本正在翘首以盼的她,在看到寧歌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彩比远处的霞光更灿烂。
那是寧歌的妈妈,孙明珍。
“小歌,你回来了。”她说不出太煽情的话,但简单的问候差点让寧歌湿了眼眶。
寧歌拉著行李箱快走两步,让过了伸过来接行李箱的手,道:“妈,不是说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咋又出来等,天多冷啊!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这年头,火车晚点才正常,路途稍微长一点儿,准时到的车就非常少,寧歌坐的这趟绿皮车,就晚了一个多小时。
可想而知,他妈一定在这儿等了很久。
孙明珍抽了一下鼻子,说:“没事,我穿得厚,不冷。我也是刚过来,没等多大会儿。从这里回家还要走三里路咧,你一个人走回去太远了。”
寧歌没有拆穿她,而是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到了摩托三轮的车斗里。
父亲出事后,原本买来耕地的东方红拖拉机,已经卖了,日常骑的大运摩托也卖了。
家里的交通工具,除了自行车,就只剩下这个电蹦子。
“妈,你坐后面吧,我来开。”
寧歌坐上前面,打著火,掛挡拧油门,很熟练的把车子开上了破破烂烂的柏油路。
这是原来村村通工程时建的,因为缺乏维修,几年时间路面就坑坑洼洼了。
冬天的傍晚,村里的人都在做晚饭,也没多少人串门,换成天暖和的时候,村口这里不围十个八个人,都属於特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