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抿的唇角,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无力,心臟一抽一抽的疼,疼得他几乎要攥碎掌心。
他没有说什么“我们来替你操刀”的操蛋话,因为那样的话,是对她执念的褻瀆,是对她父母亡魂的不尊重。
她要的从来不是简单的復仇,而是亲手给枉死的亲人一个交代,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告慰那些沉冤的灵魂。
他其实更想替她扛起所有黑暗,替她了结所有仇家,让她能卸下一身鎧甲,回到那个可以肆意快活的模样。
可他也清楚,这是她的执念,是她对父母的交代,是她与过去和解的唯一方式。
这份仇,必须由她亲手报。
这份债,必须由她亲手討。
旁人替代不了,也不能替代。
所以,他只能站在她身边,做她最锋利的一把刀,最坚实的一道盾。
她的刀落下时,他替她盯紧地上人的反应,防止任何意外反扑;她的动作有片刻迟滯时,他默默递上乾净的器械,不发一言却默契十足。
別问她为什么不审讯。
因为她根本不想问这种人为什么?
问他为什么陷害黎家?
问他为什么置她的父母於死地?
为什么要勾结境外势力,出卖国家利益,毁掉无数家庭的安寧?
现在,这些问题通通都没有意义了。
她只想亲手为她的父母復仇。
用最直接的方式,让这个刽子手尝尝她父母当年所受的万分之一苦楚,让他为自己的罪孽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监狱室外单向玻璃后的观察室內,黎老爷子和黎承之静静佇立,目光死死锁著里面的场景。
黎老爷子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差点儿站不住脚,浑浊的眼眸里泪光闪烁,没有对仇人下场的释然,只有对孙女深入骨髓的疼惜。
脑海中,翻涌的记忆袭来,如潮水般將他淹没。
他想起儿子儿媳惨死的模样,想起黎家被诬陷的屈辱,想起洛家家破人亡的惨烈结局。
桩桩件件,像座大山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如今,被自家孙女亲手劈开了一条復仇路。
黎承之站在老爷子身侧,高大的身影绷得笔直,眼含泪光,却强忍著没有落下。
周身的气场沉得能滴出水来,空气仿佛都因他的低气压而凝固。
他不是不心疼自家侄女,恰恰相反,这份心疼比任何人都要浓烈。
他是看著小侄女一点点长大的,从牙牙学语的孩童,到亭亭玉立的少女,她的每一点成长,他都看在眼里。
只是他更懂她心底的执念,那是对父母的思念,是对黎家、洛家冤屈的不甘,是对仇人深入骨髓的恨。
看著玻璃后那个面无表情施刑的姑娘,动作冷静得近乎残酷,他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他身后、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怯生生问“小叔,我爸妈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