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可不敢这样。
伦敦,首都,出现了这么大规模的工人罢工!
那些统治者只会找自己的麻烦,约翰是如何监督的?约翰又是如何管理的?
如果真有法国的激进派分子借了这股风,在伦敦发动了暴乱,那自己不就是同谋?
到时候,再一查,自己的妻子还是法国人,那还用查吗?
也正如他刚刚所说,有了什么坏事,便有无数人去推脱,谁也沾不上边,要错也是大家一起错了,有问题,也是大家一起有问题。
而在错之前,肯定要推卸责任。
这场暴乱的导火索是谁呢?
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承担责任呢?
一个人出了问题,处理起来尚且容易;大部分人出了问题,处理起来也容易,但若是一个不大不小,就像约翰·哈里森这纺织厂规模的地方。
那责任可就大了!
岂是轻易就能处置得了的?
要处置,肯定就得从自己身上开刀,更何况这家工厂的管理层本就是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
自己也是这家纺织厂的实际一把手。
到时候暴乱的责任,甚至是叛国罪的责任,又在谁?
到时候,自己哪里说得清。
他们完全可以借著各种幌子,却又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而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出了事,他们必定会死死地堵住缺口。
约翰·哈里森无比清楚这点,他毫无办法,尤其是那些贵族老爷们。
如果真的出现了暴乱,自己哪怕反抗,顶天了,也就是干掉他们其中的一两个。
跟著工人们一起干?
歷史上从来没有成功过,虽然自己支持那个叫恩格斯的傢伙,但真的会贏吗?
很大概率也是一切又恢復原状,一切又仍是老样子。
他们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依旧什么事情也没有。
自己也真的拿他们没办法。
这便是约翰·哈里森所有的想法,基於这些想法,他做出了几个小时前的一切说辞和决定。
想到这里,约翰·哈里森推了推眼镜,伸出了手。
两个不同党派的议员,一个外国侦探,此时此刻,达成了某种合作。
对於约翰·哈里森的想法,威廉·麦金农也猜到了,唯一没猜到的,大概就是他真的有个法国妻子。
而很快,老费力就明白了威廉·麦金农的目的一约翰·哈里森为了自保,他肯定要和自己合作。
一,如果威廉的环境议案真的成功了,所有工厂都会进行改革,很多法案都能出台,工人的环境会变得更好,自己本就压榨的不狠,竞爭力缺乏也能在法案的帮助下进行改革。
再说了,纺织厂的污染不大,至少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工厂相比,污染小的可怜,到时有大量的適龄劳动力也能参与进自己纺织厂的生產之中,还能有无数的选民和打起知名度。
威廉·麦金农的托利派削弱了自己的辉格党。
而自己也因为这个法案受益,而在辉格党提高自己的影响力。
二,如果失败了,那自己和托利党也有了合作,如果辉格党真打算干掉自己,那和托利党合作不乏是给自己一条退路。
约翰·哈里森稍微休息了一下。
隨后连忙派人通知纺织厂所有的管理层,以及一些必要的合作对象,来纺织厂开会。
约翰·哈里森给三人倒了几杯水,隨后瘫软在椅子上,闭著眼揉鼻樑。
从通知下发,到他们赶来,还要一段时间。
老费力和威廉·麦金农自然是可以旁听。
时间过的很快,管理层最先赶到。
约翰·哈里森便带人向纺织厂里走进去,但全程总有种诡异的氛围。
经过一番沉思,他才恍然察觉,这股诡异的氛围,源自纺织厂內那凝固般的死寂。
本应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忙碌景象—一织布机的震耳欲聋,即便在远离织布机的地方,也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天摇地动般的声势。
如今,这个他朝思暮想的地方,竟变得如此寂静,有些不適应了。
约翰·哈里森在门外黯然神伤地佇立良久,秘书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轻声问道:“应该把门打开了吧?”
半个小时后,会议上便已经人满为患,全纺织厂的管理层和有利益纠纷的人,还有一些贵族已经齐聚在这里了。
老费力看著这个会议室。
会议室简陋得令人不忍直视,毫无所谓的“贵族气息”。
与之相伴的,是几十张泛著岁月痕跡的木桌椅。
没有精致的茶几,没有舒服的沙发,更没有任何装饰品来增添一丝生气。
照明设备也很简陋,昏黄的灯光和穿过雾气透过窗户传进来的光线勉强照亮了整个房间。
与议员约翰·哈里森平日所熟悉的会议场景截然不同,那些会议总是十分嘈杂。
然而此刻,这个会议室里却一片死寂。
所有人默默地端坐在破旧的沙发和椅子上,脸上刻著严峻的神情,没有人喝水,没有人抽菸,甚至没有人隨意挪动一下身体...
约翰·哈里森原本在胸中积聚的那股愤怒在见到这些面孔的时候,也瞬间消散。
这些人,无一不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若要说句不谦虚的话,也都经过了他多方面的考验与考量。
反过来讲,即便在决策上有所失误,在运作上有所不当,其目的也绝不是损害这家纺织厂。
而且这些管理层,无一不来自工人。
他们又怎么会对自己的昔日同胞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