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所思所想,皆是为太后所谋。”
“而且,您和官家本是一心,都是为了大宋安寧著想,
“臣区区一介內侍,您既问了,臣自当如实回答,只是,臣虽妄言,但其实也不过是借臣之口,说出太后您心中所想而已。”
月色温润,同烛光相互映衬,仿若水波般倾斜在整座大殿上。
刘娥没有再继续开口,只是愣的靠在榻上,继续陷入了沉思当中。
秋风乍起,捲动落叶翻飞,在一片静謐之中,打著旋儿的,飘向远方,不知最终落於何处·————
赵恆的出殯之期,选在九月中旬。
仪典办的十分盛大,甚至於,为了让庞大的队伍和仪驾通过,刘娥不惜拆毁了原有的城门,重新建了一个更宽更大的。
除此之外,按照刘娥和赵禎的意思,所有的天书,都一同陪葬进了皇陵当中,也宣告著,伴隨著赵恆后半生,数十年祀封的闹剧,就此落幕。
隨著初冬的第一场雪飘落,崇徽殿的暖炉也烧了起来。
赵禎穿著一身便服,坐在案前,他的身边,张从训正將刚刚得到的消息一一敘说。
“昨日,翰林侍读学士、刑部尚书、知礼仪院林特上本,奏请避太后父祖之讳,改延庆殿为福寧殿,改通进司为承进司—“
话音落下,张从训便瞧见,对面的官家眉头微微一皱,轻声斥道。
“荒唐,宫中殿宇也便罢了,哪有连朝廷衙门也一併改名的?”
闻言,张从训赶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近些日子,礼仪院的动作不少啊——“
想了想这段日子得到的消息,赵禎眯起了眼睛,喃喃道。
隨著王钦若拜相一事尘埃落定,朝局也逐渐恢復了稳定的运转,变得平静起来。
但是这么多的衙门里头,唯独礼仪院,出挑的很。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礼仪院这已经是第四道章奏了。
第一道章奏,奏请定皇太后生日为长寧节,礼仪制度,与皇帝生日乾元节完全一致,被刘娥给驳回,要求“稍加裁损』。
於是,紧接著礼仪院又上了第二道章奏,定太后出入所乘舆称『大安琴”:
一应仪卫,同样是参照帝王规格。
这一次,刘娥不置可否,把章奏丟给了中书,结果自然是没有异议,照此施行。
隨后,礼仪院一股作气,又上了第三道章奏,依例附先帝神主於太庙,定庙乐日大名之舞,並提议在宫中划出殿阁,具先帝平生服玩於其中,以银罩覆神主。
这个提议,让刘娥十分满意,但是,內降下到中书,不出意外的,被封还了。
为此,冯拯带著力主反对的吕夷简,还特意入宫解释了一番。
如今,礼仪院的第四道章奏,要避太后父祖名讳。
要知道,歷来只有皇帝的名讳,是需要天下人避讳的。
可如今,礼仪院为了奉承太后,竟然连刘娥父祖的名讳也要避,这意思,已经不止是討好太后这么简单了。
“林特————看来,光一个丁谓,教训还不够。“
“是时候,该扫一扫这朝堂了!”
手指轻叩,赵禎的动作猛的一停,连带著,让一旁的张从训,心跳也断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