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若的这种敬畏,不是諂媚到毫无底线的顺从,而是一种,深入到一举一动,每个细节的谨慎。
看著小心坐著,隨时准备站起来的王钦若,赵禎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儿·—·—·
无意之间,他警见了一旁的张景宗,於是,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他明白是哪不对劲儿了,王钦若进来之后的一举一动,不像是一个朝中的宰执大臣,而更像是一个宫中服侍的大。
这个结论听起来很诡异,但是,赵禎就是莫名的有这种感觉。
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声,赵禎默默想到,或许,这就是王钦若其貌不扬,但是,却能够屡受重用的原因吧。
“多年不见,王卿在地方上受苦了。”
这个时候,刘娥也轻嘆一声,开口道。
於是,不出意外的,王钦若原本就只是放在椅子上的那半边屁股,立刻就抬了起来,站直身子,道。
“太后言重了,臣受先帝和太后大恩,不管是在京中还是地方,都日夜感念。”
“如今能够再回京师,实则是心中惶恐,生怕自己德行不足,难报太后和官家信重之万一。
这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別说是宰相了,就算是普通的两府大臣,只怕也不会是这样。
见此状况,刘娥眼神微动,神色越发变得温和起来,道。
“你的忠心,我和官家自然是知道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冒著满朝的反对,
將你调回京城,重新拜相。”
这话一出,王钦若更是感恩戴德,当下,就直接跪倒在地,道。
“请太后放心,臣此后定当竭力为太后和官家效力。”
“起来吧——”
刘娥又是一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於是,王钦若这才起身,重新將半边屁股搁在椅子上。
隨后,刘娥的神情缓缓收敛,道。
“你如今既然回京,那么,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商议一番。”
闻言,王钦若立刻又站了起来。
“太后请讲。”
见此状况,赵禎的眼角都不由有些抽动,刘娥也嘆了口气,並不再勉强王钦若,而是继续道。
“近些日子,朝臣中有不少人都上本说,丁谓在朝中结党横行,如今丁谓既然被流放崖州,理应追究党附丁谓之人。”
“不过,这里头涉及到了一些宰执大臣,包括参知政事任中正,还有钱惟演,干係重大,所以,我和官家都暂时压下了。”
“如今,你既然回京了,再过两日也该去中书赴任,此事如何决断,我和官家,想听听你的看法。”
提起正事,王钦若的態度明显端正了不少,他並没有急著回答,而是仔细的思索了起来。
赵禎坐在一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实则,也在暗中等著王钦若的回答。
丁谓一案,早已经尘埃落定。
但是,按照朝中惯例而言,丁谓倒台,必然会牵连一大批人。
只不过,因著王钦若拜相一事闹得太大,所以,暂时没人顾得上这一茬而已。
现如今,时局已定,自然是有人站出来,提出要清算丁谓一党。
只是不知道,面对丁谓这个曾经被自己提携过,但是最后,却反目成仇,从背后刺了自己一刀的仇人,王钦若又会是什么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