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的小廝也算是见惯了富贵人家的,所以,最初並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按例把人迎了进来,却不想,这么一迎,就迎出了事儿来——“
“此人拿著一百张面值一百贯的交子,要求钱庄即行兑付,因为数额太大,
所以,当时就惊动了掌柜的。”
崇徽殿中,张景宗缓缓將事情的经过讲述了出来。
“掌柜的將人请到了二楼以后,一边安排人去后院库房中取钱,一边按例带著帐房先生对交子进行重新核验,但是这么一验,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话至此处,赵禎已经大略能够猜到接下来的发展了。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出现,却不曾想,来的这么快。
果不其然,紧接著,张景宗就从袖中拿出了一张交子,递了上去,道。
“这一百张交子里头,有七十张都是偽造的!”
“掌柜的验出偽造之后,便委婉的告知了来兑付的人,但不曾想,对方却反咬了一口,说钱庄是胡说八道,他手里的交子绝不可能有假,反过来指责钱庄是要私吞掉他的钱。”
“后来,掌柜的再三解释之后,他仍旧不肯离开,反而带著人开始大肆打砸,所幸的是,按官家的吩咐,臣早就派了皇城司的好手,在钱庄当中看著,所以,没过片刻,就把人给拿了起来。”
內侍將那张假交子递到案前,赵禎拿起来仔细瞧了一番,很快便摇了摇头。
虽然说,在张景宗的劝諫下,他放宽了对於交子防偽的工艺要求,但是,也只是稍稍放宽而已,整体来说,交子的印製,从材质到画押,编號,都有严格的要求。
但是,摆在他面前的这一张,不能说是粗製滥造,可也確实算不上真假难辨,他只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就发现了其中多处造假之处,更別提那些专门培训过多次的帐房先生了。
將交子搁下,赵禎倒是稍稍放下了心。
听闻此事之后,他最担心的,其实是假交子做的太过逼真,无法辨认真偽,
对於纸幣来说,这才是最致命的危机。
可现在看来,至少到目前为止,虽然出现了假交子,但是,最多也只能矇骗一下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只要稍稍对交子有些了解的,基本都能辨认出真假。
將最大的隱患排除之后,赵禎也定下心神来,问道。
“钱庄的损失如何?”
“还有,你这么急匆匆的回宫,想来,是这闹事的人,身份不简单吧?”
当初,张景宗也参与了交子的製作,所以,真假交子他肯定也是能够很容易的分辨出来的。
既是如此,他这般表现,也就只能是因为闹事之人的身份了。
果不其然,张景宗再一拱手,便道。
“官家放心,因著有皇城司暗中保护,所以,只是砸了几张桌子而已,其他並没有什么损失。”
“只不过,当时动静闹得不小,在场有不少人看到了,所以,就报了开封府,由於皇城司並无执法之权,开封府的差役到了之后,便將人交了出去。”
“你直接说,出了什么事便是了!”
赵禎原本以为,是那闹事之人不依不饶,闹了什么大动静,却不曾想,一切就这么顺利。
这么一桩普通的闹事,也值当闹到他的面前?
见此状况,张景宗连忙道。
“官家容稟,臣原本也觉得此事就此了结,可不曾想,人被拿到开封府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放了出来。”
“之后,他又带著人,在钱庄外头不停地喝骂,臣原本想派人將他先抓起来,但是,这次他的身边,就跟著开封府的人,若要拿下,势必会將事情闹大。”
“故此,臣不敢擅专,这才匆匆进宫,请官家亲自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