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生意如何,打得开,收得拢看世情怎样,醒的少,醉的多”
迎送楼是通州码头上最高最大也是位置最好的酒楼,坐北朝南,毗邻大运河,对面就是熙熙攘攘的漕运码头,与一河之隔的燃灯塔对面峙立,从楼上遥望码头,牌楼下镇水兽的鳞甲都清晰可辨,因此,迎送楼也成了贵人们经停通州首选的小憩之所。
迎送楼三层临窗的一间雅室内,平南王府的管家李忠焦急的转着圈,不时的凑到窗边远眺看不到尽头的大运河。“卖包子,皮薄馅大r0U包子,两文钱一个嘞~”“炸油圈,炸油圈,又香又脆好吃不贵~”码头上小买卖人的吆喝声被风一吹,隐约送上楼来,眼见斜晖渐渐的漫过“过斛厅”绿sE的琉璃瓦顶,风渐渐大了起来,猎猎作响的旗帜不时地卷到“日进斗金”的大字上,李忠益发的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狠狠地把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顿。
李忠正yu呵斥小幺儿换茶的档口,忽的从窗口乜见运河远远地驰来一艘官船,船舱两侧本该悬挂字号的灯笼空空如也。李忠毫不犹豫地下楼,小子们紧跟在他的身后,一队人飞快的奔向码头。
那船来的甚快,一会子功夫就到了岸边,李忠看到船舱里走出来熟悉的身影,心下顿时静下来,候在跳板一侧,第一时间拜了下了。“小的李忠给爷见礼,爷一路舟车劳顿了!”
“爷鞍马天下,做个船劳顿个鸟,滚你娘的蛋!”宇文铎笑骂了一句。
李忠被他这一骂,心里更加妥帖,焦躁又减了三分。此时,船舱里又下来几个带着薄纱帷帽的nV眷,身材娇小窈窕,风摆杨柳般的鱼贯下船,李忠看了一下身边的小幺儿,那小幺儿立刻去唤来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
“委屈爷了,因爷吩咐务须仔细慎密,小的安排的是街面上最常见的车!”宇文铎看了看眼前的棕盖桐油车,满意的点点头,率先上了车。李忠忙跟着上车,跪在门畔,从怀里拿出一根掐丝珐琅的梅花镯,双手递了过去。
宇文铎轻轻地按了按其中一朵梅花的花萼,又把那花萼来回旋转拨弄,镯子突然从中间断开,露出一小卷纸条。宇文铎慢慢的打开:帝已宾天,秘不发丧,深g0ng翘首,待君主持大局!
宇文铎忽的变sE,“去神武门!快!”几辆马车飞快的奔驰起来,随行的护卫骑在高头大马上,不时地呵斥路人让行,也有那避闪不及的被踢翻了挑子,哭诉声远远地被抛在后面。最后一辆车里坐着莺歌燕舞姐妹,颠簸旋转的车厢里两个东倒西歪花容失sE,相互扶持着勉强稳住身形,不禁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惊疑,碍于车内的侍nV,只是不敢出声。突然马车似是转过一个急弯,两个才留头的小丫鬟跌成一团,莺歌趁势摔在她们身上,燕舞飞快的掀开一线布帘,正看见打头的那架马车岔入一条胡同,消失在视线里。
六g0ng副都太监和顺笼着手一脸Y冷的候在神武门外,在冷风中眯缝着一对小眼睛,似乎在看高大的g0ng门上的浮沤钉,九横九纵金hsE的铜钉泛着冷光,益发的衬出g0ng门YAnsE,宛如血泼。和顺打了个激灵,远远地看见宇文铎从一处暗影里下了马车,忙不迭的接着从一侧角门进了g0ng。
当班的一个新晋的小侍卫嘀咕了一句,“不是说平南王去了江南嘛?怎么这会子没声没息的就回来了?”身边那个也不知是冻得还是气的,满脸铁青,狠狠地给了他一奔儿娄儿,“说了几次了,不看不听不说,想Si回家Si去,别连累一队人陪你!”
宇文铎熟门熟路的从御花园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径抄行,转过一处假山,就是原来福安太后供奉菩萨的一处佛堂,名叫长春斋。和顺跟着宇文铎从佛堂后门穿出去,一带修竹掩着月亮门,翙羽g0ng几层g0ng殿和这里连成一片,端的隐秘非常。
宇文铎从这处进了翙羽g0ng,和顺就守在月亮门内候着。北方春天来得晚,最后一场雪还未化尽,靴子踩在残雪上嘎吱嘎吱的,宇文铎的心忽起忽落,说不清什么滋味。悄悄地推开茶水间的小门,从厚重的帷幕后出来,满室晕h。他眨了一下眼,才看清原本绮丽华美的g0ng殿摆设撤的gg净净,一座巨大的水晶棺森然的摆在大殿正中。
棺前锦团上跪坐了一个素衣美人,银sE的发带松松的绾着委地的万千青丝,风姿卓越,那背影让宇文铎想起有次在雪窝子见到的一枝被冻住的凌霄花,冷到了极处,也YAn到了极处。她听见声音抬头望了过来,顿时幽暗的殿宇似乎亮了几分,像雨后的晴空一碧如洗,玉容清丽,可惜带着微微泪痕,黛眉微蹙,似含万千心事,原本灿若红霞的娇唇也因愁绪变得浅淡,一袭白衣下柔若无骨,弱不胜衣,正是当今宠冠后g0ng的宸妃越卿尘,也是宇文铎藏诸心尖的可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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