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紫旌豹旗·82.覆霜雪
泰山府君所辖的隐秘山中峡谷里，各种仙兽，妖兽，空中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这里简直不知道有多大。根本就是另一番天地。
文璃和墨云落在峡谷口，这山谷有结界，外面有障眼法，凡人根本到不了跟前。文璃跟守峡谷口的小妖通禀后，放行。
两人来到一个山壁洞口。
文璃提醒道：“治愈凡人和妖异不同，是要换的。若是上仙提出什么要求，你不要莽撞，我来！”
墨云点点头，“知道。”
“走吧。”洞口狭窄，洞内豁然开朗。洞中赫然一只白色鳞片的巨蛇盘踞在中间，吐着芯子，看着两人。
“休白上人！”文璃掐诀躬身行礼。
墨云也行了礼。仰头看了看这庞然大物，虽然骇人，体型巨大，但是头上只有一对角。
“请问，休白上人，参然子在何处？我们有急事相求。”墨云说道。
眼前这个被称为休白的大蛇，打量他二人片刻，慢慢向一侧爬去，盘踞的身子一圈圈转开，里面还有一洞。
文璃道：“走吧。”
洞内小巧精致，家什齐全考究。
文璃把青玄接过来，放到榻上。身后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说道：“小文璃，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凡人？”
墨云回头没看见人，这声音在地上。墨云低头，竟是一只九色小蛇。不，应该说是九色的小龙，头上有六角，已经到了虬龙的第六阶段。只是身量比上次见的要小太多了……
文璃道：“快行礼，看什么！”
墨云躬身拱手：“还请参然子上仙，救青玄一命。”
参然子倏地化成一彩袍白发少年，头上还留着六个角，“墨云，不必客气。你们上次救我一命，小仙尚未答报。此番必定竭心尽力。”
墨云让开，参然子坐在榻旁，掀开青玄大氅，查看伤势。
“这手臂，经络不通太久，肌肉，骨骼都已经坏死，不能要了。”
“不行！”墨云说道。
文璃忙使眼色，在洞口的提醒全白说了，“墨云！”又拱手跟参然子说，“还请上仙见谅，这妖兽不懂规矩。”
参然子笑笑：“不必这么拘谨，都是同修，我也算不上什么上仙，比你们多活了千年罢了。”参然子把青玄翻过去，看后腰，又是皱眉又是摇头，“拖太久了，里面肌理已经腐了。肝肺也被震伤了。”
文璃又是拱手，“还请上仙想想办法，我知道不合规矩。泰山府君那里我方才已经亲自去过了，府君说……”
参然子摆摆手道，“我知道。府君已经同我说了。”参然子叹气，“小文璃，我不是不愿意帮你，更不是不愿意救他。这也并不损我修为，我不要你拿修为来换。你也修道几百年了，应该知道，凡人肉身，是不能枯树发新芽的。”
“是。但是我知道上仙一定有办法！”文璃道。
“一定要救？”参然子问。
墨云道：“一定要救！”
参然子看看墨云，问道：“我无法凭空让他肉身复原。需要用你一臂换他一臂，墨云可愿意？！”
“愿意。别说一条手臂，就是用我一条命换他的命我都愿意！”
“可他只是凡人，再过上五六十年就是一捧黄土。他，还会在转世的。而你，还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你何必执念此生！”参然子淡然道，他已经活了不知道几千年，看过无数生死离别。
“逆风执炬。”墨云想起那老僧说的逆风执炬！而他绝不愿放开这炬，即便自己被烧成灰也在所不惜！
洞内石壁上挂着一柄宝剑，墨云一步过去，抽出宝剑就要往自己右臂上砍去。
参然子挥衣袖，宝剑飞回剑鞘。
参然子看着眼前的墨云和青玄，想起另一人。一个三百年前自己曾遇到的人，而自己一心修仙，硬生生断了那情缘！那人后来又转了几世，现在又在哪里他都不知，现在自己还有一步便可化身为龙。可是，可是他现在忽然好想找到那人，问一问当日如果他去赴约，他们会不会……
参然子仍然闭着目，手搭在青玄腰间。“我会治好他。”
参然子挥手，榻上出现了一个针袋，一层层卷开，里面是各种长短粗细不一的金针，金钩，金刀，金锥等。参然子在青玄右肩几个穴位上扎入金针。
参然子又再次跟墨云确认道：“墨云，你真愿意以你一臂，换他一臂？”
“万死不辞！”
“伸手！”参然子衣袖一转，墨云只觉得右臂被活生生撕扯下来一样。
墨云咬着牙，痛到跪在地上，这断骨之痛，都没有自己心里痛。
文璃还没来得及阻止，那右臂就已经到了参然子手里。文璃忙上来查看，掀开袍袖，墨云右臂从肩头齐齐没了，已经愈合了。
文璃叹口气，“哎，你眼看五百年天劫在边际，又没了右臂，可怎么渡啊！”
墨云心里反倒痛快了，在地上盘坐闭目调息，一脸无所谓道：“该怎么渡，怎么渡！”
参然子从榻上摊开的布袋里拿出一柄秀气小金刀，金刀一转，青玄那黑紫的右臂被卸了下来，青玄在昏沉中一声惨叫“啊……”
参然子用金刀削去青玄肩头那些已经蔓延上来的黑紫腐肉，复原错位的肩骨。青玄额角渗出一层一层细密汗珠。
参然子手里像是在捏面人一样，调整着那支手臂的大小粗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