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周末,隋遇中断出差提前回来,有一堆后续事务要处理一早就去了公司。宁亦连心里记挂着儿子,便等在了家里。
天色终于放晴,推开窗,清爽的植被味道沁人心脾,初升的日光为饱含雨水的绿野渡上新辉,满目皆是招摇的生机。
宁亦连来到隋锌的房间,想为这间房间也开窗通通风。门一打开,屋中竟然有人。
床铺乱着,地板上扔着一件血渍斑驳的衣服,而血迹的源头正是坐在床上的人。
隋锌裸着上半身,腿上斜搭着被子,手上拿着一本数学分析的书默默地看着。听到响动,少年抬起头,脸色苍白冷涩,眼眸幽黑得像静置的深潭,看不出任何情绪。
宁亦连一惊再惊,看向隋锌遍布着血痕的肩颈,瞬间炸了:“你的身上怎么回事,哪个不知死活的给你伤成这样的!?”
整套床品是没有添加任何染色剂的纯白,更衬得那一道道渗血结痂的抓痕触目惊心。
宁亦连紧忙上前查看儿子的伤情,简直心疼死了。这是他波折的孕育了九个月,剖腹八层生下的孩子,流着他和他挚爱的骨血,宝贝宝贝的唤了十七年,连头发丝都金贵着,一时思绪万千,不由偏激而溺爱地想:即使这些是和情投意合的人欢好留下的痕迹,他也不能原谅。
隋锌缓慢地眨了下眼,回道:“我自己。”
宁亦连愣住:“你说什么?”
“我过敏了,昨夜我提前确认过,酒店房间里的被子是纯棉,但我不知道浴巾的材质会过敏。”
隋锌撤回昨夜的话,委屈地诉说道:“我照顾不好自己,一个人在医院里输液,手背还滚针了,凌晨的时候我就回家了,怕打扰到你和爸爸休息,没有去你们的房间找你。但我好想去找你。”
少年的眼眶因睡眠不足而泛红,更像是哭过了:“我好难受啊,妈妈。”
宁亦连这才看到,隋锌手背的血管上还淤青了一片。
儿子不是头一次过敏,却是第一次发作的这么严重,还是在他浑然无知的情况下。
宁亦连心都揪起来了,整个人都被自责和内疚给淹没了:“都是妈妈不好,没有照顾好宝宝,身上还痒吗,伤口还痛不痛啊?”
“说痛妈妈会心疼我吗?”
宁亦连蹲在床边,捧着儿子的手,在手背上吹了又吹:“当然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孩子。”
隋锌定定地看着他,竟然笑了出来。
“那妈妈呢,”隋锌就势向将手向前一递,点上宁亦连的脖颈,“你的脖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变多了,他昨天依次数过的吻痕,又变多了。
宁亦连眼神惊略地闪躲了一下。
经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他的儿子合该习惯了他流露在外的情色光景,就跟偶尔扫在他眼睑上的眼影,晾衣绳上开成花的裙摆,清洗衣物时不慎掉落出的蕾丝内衣,这些古怪与离经叛道都是这个家的构成。
吻痕是激情的映射,是饱食后残留的荤腥,十七岁了,他能不懂吗?眼下隋锌却捉住他淫乱的尾巴,向他索要一个答案。
宁亦连顿了顿,嘴唇嗫嚅着放低了声音:“……这个不疼的。”
隋锌眼眶里的红更深了:“可我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