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关迷宫后,隋锌迟迟没从出口出来,宁亦连觉得以自己儿子的聪明劲,兴许比他们先出来了。
隋遇联络工作人员开代步车过来,这边的地理位置有些偏僻,来往个把人远远的便能瞧见,宁亦连站在路口四处寻觅,迎面有三四个走路姿势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向他走了过来。
宁亦连一眼断定里面没有他儿子。
离得近了才看出,这四个人岁数都不太大,从一水儿的搞批发一样的紧身衣,豆豆鞋来看,也不是游乐园的员工,当中最矮的那个脖子上还用金色的铁链子挂着个高一的学生证。
这几人也在打量着宁亦连,眼神有些放肆。
宁亦连没买票,他们也没买票,凭本事找安保漏洞,搭人梯钻空子溜进来的。
“还说闭馆,这不是设施都开着呢吗?”说话的黄毛一转话音,意有所指道,“这不是有人在呢么?”
宁亦连没搭腔,想拿手机给儿子打个电话,一摸腰才反应过来,裙子没口袋,他的手机在隋遇的兜里。
这四人晃荡的时候偷听了员工的谈话内容,知道闭馆是为了招待什么有财势的人物,这岁数最混不吝,俩肩膀抗一脑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真不畏什么强权。
见对方一副矜冷样,又来劲地说:“呦,有钱人包场啊,之前看到关门公告,我们都猜是哪个项目出故障出人命了,哥几个这才想进来看看,没劲,原来没死人啊——不是死人倒是说话啊。”
黄毛激情阴阳,结果三个队友看人看得眼都直了,四个人加一起没一个理他的,不由恼怒地吼道:“说话!我跟你说话呢!!”
眼见这人还不开腔,黄毛犯了嘀咕,想这货该不会是哑巴吧,这位阴阳大师内心狂敲功德木鱼,正人道主义的内疚着,对方给反应了。
“把你手机借我用用。”
黄毛高贵地捂住自己的山寨机,边上的同伴上赶着双手奉上:“给……给你。”
另一人扒开两名同伴挤到最前面,机灵道:“美女姐姐,用我的,比他奶奶的老年机快多了,留个联系方式我就借你。”
最边缘的矮个子摇了个花手:“小天才电话手表中不中?”
这四人排列在一起就组成了乌烟瘴气四个字。
宁亦连被乌烟瘴气围着,远远地像是看到了什么人,眉头舒展道:“谢谢啊,已经不用了。”
黄毛接着搭茬:“你还没回我话呢,这里是不是你们的人包下来的?”
包场的确实是他的人,宁亦连点了点头。
“靠!”黄毛斜歪着嘴,愤青道,“最烦你们这些有钱人,自私自利,仗着有两个破钱就搞特权,哥几个就想进来过个节,买票都不让进,妈的那个胖肚子的保安追人跟疯狗一样,鞋都差点给老子撵掉了。”
宁亦连语气平和地说道:“你们就留在这玩吧,有工作人员问起来,就说隋遇允许了。”
黄毛的歪嘴被一句话给治好了,几个小年轻面面相觑,对宁亦连的好说话感到费解。
宁亦连温笑了一下:“你们赶上好时候了。”赶上的不是他像这几人一般大的时候。
“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儿子。”
三人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心碎,黄毛道:“你儿子长啥样?”
宁亦连指了指正向这边走来的气场很有压迫感的男人,类比道:“长得像他,我儿子年龄跟你们差不多大。”
黄毛觉得自己被对方骂了一嘴儿子,但证据不足。
此时的隋锌正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园区经理因为没有看顾好这家的少爷,以至对方中途离去,很是担责,胆颤地和这位不好相与的隋先生致歉。
他腹稿好的八百字台词刚起了个头,隋遇不以为意地按下他的话音:“没事,有劳你们的招待,我家小朋友玩得很开心。”
园区经理暗自擦下一把冷汗,正待询问他和夫人随后的行程安排,不远处宁亦连换上了新买的平底布鞋,步伐轻快地跑跳过来,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眼神闪亮地扯着隋遇的胳膊将人向那边领。
园区经理看着这一幕突然就悟了,才明白过来今天过节的小朋友另有其人。
筹备的节目照常奉上。
晚间的烟花炫丽极了。
宁亦连个子不高,比隋遇矮了一头,穿平底鞋时发顶将将到对方肩膀,闹起来时脑门只能撞到隋遇的喉结,对此宁亦连很愤愤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原本会再长高一些,都赖这个不干人事的搞怀了他的肚子,又天天压着他折腾,耽误了他的生长。有一次花灯节上,两人不知不觉逛进了人流中间,火树银花合,他只能看到别人的后脑勺,气得他上窜下跳,后来隋遇将他驮到了肩膀上,他成功收获全场最佳视野。
这算是一件比较甜蜜的回忆,却也无形中给了他启示,登高才能望得远,既摆脱不了树冠的阴影,不如顺势栖之。
他顺应隋遇在外时对他亲密的举止,习惯成自然后,换成他无意识得不分场合与隋遇亲近。
最后的节目是音乐舞台剧,偌大的观众席最宽敞舒适的座椅也坐不开他似的,宁亦连先是越界地把双腿相继搭在隋遇的腿上,挪着挪着就窝进了隋遇的怀里,整个人惬意地柔软下来,一只手环着男人的腰,不时还要凑近对方的脖颈亲一亲。
双方没有过火的举止,隋遇的表情淡漠,彼此间的氛围却有种无法言说的胶着感。
台上投入表演的演员没留意观众席上的暧昧,正在幕布边缘候场的舞者观望着那边的动向,激动的构思起小心思。
光是能将游乐园包场的财力,就值得她使劲浑身解数勾引,何况还是这么个有着顶配外表,无需物质加持都令人心动不已的人物。
起初舞者没有将这位夫人放在眼里,她身着全场最华美的蝉衫麟带,踩着悠扬的音乐节拍,在一众绿叶的簇拥下惊艳登台。
作为这场舞台剧最具视觉美感的戏份担当,一颦一动做出的都是最自信的展示,然而当她去找观众席的视线时,在她眼中小家子作态,腻在男人怀里的夫人是唯一与她对视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