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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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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保护与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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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光源瞬间被调到至亮,将隐匿起来的情绪围捕得无处可藏。

宁亦连贴身穿着隋遇的睡衣,作茧一样裹在身上,试图将自己重新染成丈夫的味道,听到开门的响动后胆怯地从被子里露出一双湿润泛红的眼睛。

隋遇清峻的面容看不出情绪,与他对视的目光却带有实质性的冷意。

“哭过了?”男人问他。

“你让那个女孩来找我说那些话,我很难过,就哭了。”宁亦连被目光形成的刀锋抵住喉咙,虚声回答,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

宁亦连总是道歉,总说不是故意,诚然,都是真话。他以半截真话涵盖所有——不是故意不接电话,不是故意被除了丈夫以外的人操穴,不是故意和亲儿子乱伦。

隋遇将领带随意地挂在衣架上,换下一身正式的着装,周身满弓紧弦的胁迫感并未因为衣装的拆解而卸下半分,他的手迎面覆过来,这样一个人,掌心的温度却异常的宽厚温暖。

“不是故意的怕什么。”

感受到头顶的抚摸,宁亦连闭了闭眼,红润的脸颊看起来气色尚佳,唇色却是苍白的,磕磕绊绊连话都说不明白。

“我难受……”

“哪里不舒服?”

“心里,我心里好难受。”

雪崩的成因并非最后一粒雪花,而是沉积起来的一桩桩事实。积雪还未被催动,宁亦连就先被压力催得快要散架了。

隋遇与宁亦连面颊相贴,惯例给妻子一个吻,微顿,抚摸发丝的手向下探向过热的额头。

“你发烧了。”

宁亦连浑浑噩噩地眨了下眼,睫毛上凝着潮气,眼瞳亦是潋滟失神,他依在丈夫的怀里,语言能力退化地重复着难受。

隋遇从药箱里拿出电子温度计,以酒精为顶端消毒,哄他含在舌根下,测出38度6的温度。

不算很严重的发热,隋遇却一秒都没迟疑地将医生叫了过来。

李明硕这一家庭医生的岗位实则就是为此准备的。领着高额薪资,出诊虽不频繁,但若是雇主家这位男主人一旦有个头疼脑热,必须及时赶到,这是写在合同里的条款。

客厅内,李医生为患者进行常规的问诊与检查。

隋遇用绒密的毛毯将宁亦连露在外边的脚盖严实,尽管隔着一层质地轻薄的睡衣听诊,隋遇还是将听诊器的金属听头放在手中捂到温热,才用在宁亦连的身上。

“半小时内他体温又上升了0.2度。”

李医生通过背部检查过患者的心室与肺部的呼吸音,比起安抚病人的情绪,他更要谨慎对待的是病人家属的情绪。

急火攻心加上惊悸过度催发出的伤风感冒,李明硕在病历本上奋笔记录,结合诊断给出治疗建议。

“从病状判断应该是热伤风之类的普通感冒,我先为他配点退烧药,宁先生目前处在患病初期,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做出更准确的诊治。”

团缩在男人怀里的宁亦连突然低哑地痛哼了一声。

李医生笔下一顿,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借由这一动作向二人侧目一眼。

隋遇将人抱得太紧了。

这种过溢的保护欲已经远超恩爱的范畴了,男人仿佛在旁若无人地进行一场窒息谋杀,抱人的手臂上肌肉隆起,手背上的青筋都狰狞的支突了起来。

仅仅这一眼的注视就被对方给发觉了,男人阴狠地抬眸看过来,仿佛护食的恶兽,精神上谵妄的病态感远比他怀里的人要严重的多。

“开不苦的药。”隋遇缓声。

李明硕这才头皮发麻地稳住笔尖继续记录,想到先前这位宁先生换季咳嗽,他一晚上被叫过来六次,就觉得自己倒也不是很需要这份工作。

他脱离“案发现场”,刚走出正门,就被廊檐暗处的人影叫住了。

李医生将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咽回肚子,考虑起如果辞职,必须要上报一份工伤。

少年冲他微笑,比起其父要亲和有礼的多。

“请问宁亦连的病情怎么样了?”

李明硕如实复述了一番,少年如一个好学生记课堂上的重点般认真倾听,李明硕见过宁亦连亲手喂他喝粥,知其关系要好,正要宽慰病人家属两句,就见少年眼神暗抑,缓缓收起了笑容。

那复杂的神色里有自责,也有疯狂。

他问:“——他的感冒是因为太过激烈的性爱导致的吗?”

隋遇一晚上都没睡着,手指在宁亦连的鼻息间探过不知道多少次。

期间宁亦连被隋遇蹭醒了,宁亦连柔软地提起唇角,将隋遇的手指反握在掌心里,带着对方的手来感受自己的呼吸,“我没事,我不会死的,你不要担心,我不难受了。”

语气那样温和,像一个母亲在哄他做噩梦的宝宝,妻子与妈妈的双重身份令他的爱具有丰富而浓郁的层次,母爱,多美好的词汇,这么美好的宁亦连都是他的,隋遇照单全收。

隋锌也一晚上没睡,却只能旁听自己的妈妈用充满母性的慈爱语调照顾别人的情绪。

他的混淆与介入无疑是成功的,代价是失去了唯一拥有的,独属于他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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